“你叫什麼?為何而哭?可是我曹家苛待你?”阿寶問道。
女子福禮,一邊抽噎,一邊道:“奴家盧真娘,家中父母收了毛員外的錢,賣奴為妾,毀棄前約……”未說完,便淚如雨下,不能言語。
一旁的蔡婆婆補充道:“她爹娘不是東西,真娘前些年與秦五郎訂了婚。秦五郎爹娘一病而亡,家中貧困,真娘她爹娘索要高價聘禮,秦五郎哪裡有錢,隻好與人去行商。”
“那對黑心的夫婦見秦五郎兩年未歸,貪圖毛家錢財,要將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糟老頭子毛員外。”
“那毛員外妻妾兒女一大推,毛太太悍妒,打死了幾個小妾。真娘這樣的好性兒,去了那虎狼窩,一條命就沒有了。”蔡婆婆義憤填膺地說道。
阿寶聽著怒氣漸消,她家財萬貫,父母疼愛,依然求而不得。
這真娘一貧如洗,父母不堪為人,但卻有有情郎為她奔走。
這世間諸人,無論窮或富,都是不如意。
想罷,阿寶揮手,道:“盧家收了多少銀子,我替你出了,你就跟著蔡婆婆做活,等那秦五郎來娶你。”
她的婚事想必已生波折,不如出幾兩銀子成全真娘,自己便是瞧著也開心些。
蔡婆婆忙對盧真娘道:“真娘還不快謝謝小姐,小姐與太太都是憐貧惜弱的活菩薩。”
盧真娘忙行禮道謝,阿寶想著送人送到底,便道:“等曹伯回來,讓他與真娘一起回去,解決毛家的事情。蔡婆婆你就和曹伯說,我與真娘頗為投契,要留她與我一起做針線玩耍。”
蔡婆婆忙應了,見小姐略帶倦色,就與盧真娘一起告辭,出了小院,回到自己的住處。
盧真娘向蔡婆婆行了大禮,謝道:“婆婆大恩,真娘銘記在心,日後結草銜環必當相報。”
蔡婆婆連忙拉起盧真娘,攜人坐在榻上,感慨道:“你最應該謝的還是小姐,若非小姐心善,此事焉能成?”
盧真娘鄭重道:“曹小姐大恩,真娘牢記在心。婆婆指點之恩,真娘亦不敢忘。”
蔡婆婆笑起來,安慰她道:“有曹大管家出手,你放寬了心。毛家與曹家相比還是要差一些的。”
盧真娘聞言,臉上的憂愁散去,露出雨後天晴般的笑容。
蔡婆婆見了,笑道:“你年紀輕輕就該像這樣多笑笑。”
她一邊說,一邊翻箱倒櫃找尺頭,道:“太太小姐之前賞賜我幾塊鮮亮的尺頭,我老天撥地的穿這個做什麼,留著白浪費,不如找出來給你穿。”
“使不得,使不得。”盧真娘連忙拒絕。
蔡婆婆笑著將找出的尺頭放到案上,看著盧真娘的眼睛,道:“使得使得。你是好孩子,去年冬我滑倒摔斷腿,你雖是被太太派去照顧我,不嫌棄我老婆子醃臢,擦身把尿,照顧得極為上心。”
“我無兒無女,太太與老爺都是良善人,日後我要在曹家養老。我若去後,這些東西都是留給那些不認識的丫頭媳婦,還不如直接給你的好。”
盧真娘聽了,一股暖流流向四肢八骸,雖父母不慈,但這世間還是好心人居多。
盧真娘不是扭捏的人,遂領了蔡婆婆的好意,日後待蔡婆婆如親人一般。
自從曹才去後,曹員外與曹母如同大熱天坐在火炕上一樣,焦急地等待曹才回信。
曹員外久等不至,心中胡思亂想。曹家三口食不甘味地吃完飯,阿寶回去午睡,過了未時曹才才一臉欣喜地回來。
“應了,應了!”曹才還未進來,就按捺不住興奮大聲叫道:“老爺,他家應了,應了!”
“應啦!”
曹員外跌坐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曹母長舒一口氣,取出帕子擦拭碎淚。
半響之後,曹員外回過神來,好奇道:“既然是應了,為何近日不來信兒?”
曹才笑道:“莊家近日許神還願,殺了一頭豬,今日燒紙,明天待客。我上午去了,與莊相公說明緣由。莊相公聽了立馬說,雖是酒桌之言,但信物已換,豈能反悔?”
“當時我一聽就心花怒放,莊相公又說老爺你有啥事,明日一起過來商量。莊相公說完,又留我吃飯,說燒完紙,要給咱家切一塊肉帶回去,說是親戚情誼,不能拒絕。”
“我一聽這話,就厚著臉皮留下,吃了一頓飯,回來的時候帶了一條肉。不過,我也幫著他們燒水殺豬退毛。”
曹員外激動地連聲道好,曹才又將莊進寫的帖子奉上。曹母接過來,與丈夫一起看了又看,二老無限歡喜。
“這事你做得好,該賞!該賞!”曹員外讚賞道。
曹才笑起來,像模像樣地恭賀道:“恭喜老爺太太,喜得佳婿。”
“同喜同喜。”曹母笑得合不攏嘴。
曹員外伸手往下壓了壓,道:“還未訂婚書,低調,低調!”
曹母起身,道:“你們先商量,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寶去。我吩咐廚上,今兒就把那塊肉做了吃。”
“就依夫人之言。”曹員外笑道。
曹母離去,曹員外與曹才說起嫁女的事情來,說著突然問道:“小莊相公中秀才時不是已經還願了嗎?怎麼不早不晚的,要殺豬還願啊。”
曹才神神秘秘道:“莊大少爺差點沒命,據說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要被砸死,他同年就砸死了一個。”
“啊!”曹員外驚得站起來,問:“那莊大少爺如何?”
曹才忙道:“好著呢,好著呢,一塊油皮都沒碰著,所以說莊家收到莊大少爺的信後,要殺豬許神還願。”
“你細細給我講來。”曹員外心有餘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