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書院(1 / 2)

曹家接到莊家應了婚約的事情,均是欣喜異常。

次日一早,曹員外換了幾身衣裳都不滿意,最後還是穿了第一件衣服,帶著曹才坐馬車早早來到莊家。

曹員外到時,莊紹蘭一家和沈家都已經到了。兩家一來就得知了莊家與曹家結親的消息,都說著恭喜的好話兒。

沈母當日允諾後,總覺得有些不圓滿,但世間之事豈能事事圓滿?月圓則缺,水滿則溢,不圓滿才是人間正道。

她想了半宿,心中明白這家世的不圓滿要比脾性上的不圓滿好上十倍百倍,於是之後也就歡喜起來。

四家寒暄過後,均問起莊紹光的情況。莊進見來人都不是外人,將光兒的信拿出來與眾人傳閱。

女婿周國瑞和內弟沈天明不明白這京師究竟發生了何等災異,曹員外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猜測道:“約莫是火藥炸了?”

“那得多少火藥啊?”周國瑞咂舌。曹員外也不確定,這災異著實稀奇,但好在莊紹光無事,眾人一起慶幸起來。

過了一會兒,蘇山長帶著長隨騎馬過來了。他是個舉人,做了一任知縣,因適應不來官場,就辭官回家做了東山書院的山長。

他在任十多年間,東山書院竟然破天荒地出了兩位進士,轟動整個汝縣。

汝縣文教不如江南諸縣,兩三科(一科三年)才出一位舉人。

有心人統計過本省的進士舉人比,大約四五個舉人裡頭還不出一個進士呢。這裡麵的舉人包括應試多年不中的,許多人從青絲生生熬成白發。

眾人與蘇山長見禮,蘇山莊氣喘籲籲,額頭上出了一層汗,寒暄完就立馬問莊進道:“莊親家,你將女婿的家書拿來我看看?”

莊進忙遞過去,蘇山長看完長舒一口氣,道:“平安就好,他們一家平安就好。”

蘇山長前日收到聖天子下的罪己詔,才知道京師遇到了災異,心中憂心女兒女婿外孫一家,幸好莊紹宗送帖子,得知女兒一家無恙。

蘇山長看完將信放下,見眼巴巴盯著自己的眾人,告了聲歉,將前日看到的罪己詔以及聽來的其他消息說了。

眾人聽完膽戰心驚,京師發生的事情比莊紹光寫信描述的更加離奇慘烈。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浮現了這句話,麵麵相覷,臉色都不好看。

“喝茶,喝茶,喝茶。”莊進打破沉默招呼道。

“對,喝茶。紹光侄兒一家是有福氣的,遇事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曹員外附和道。

“是極是極。”眾人均道。

然而,本以為熱鬨喜慶的宴會變得沉悶無比。。

吃罷飯,蘇山長家遠,略呆了一會兒便告辭回縣城。曹員外和沈天明也正要跟著離開。

莊進悄悄拉了曹員外,低聲商量道:“俗話說一家有女百家求,你家姑娘是個好姑娘。咱們兩家是通家之好,你找個時間咱們把事商量了。”

曹員外心中一喜,想了想,道:“哪一日都好,隻是莊兄做了私塾的老師,責任重大,我不敢打擾。”

“擇日不如撞日,我也是村裡人,就按村裡的規矩來,請了曹村長做見證人,咱們商量著來。”

莊進聽了覺得也是,叫上沈母與族中的長輩,幾人一起去了曹村長家中。

莊家為大兒子辦過一場婚禮,對婚禮的流程自然熟稔。曹員外要的是把婚事定下以及名正言順,對於彩禮多少根本不在乎。

兩家在曹村長家商量個了大概,過程頗為融洽。

曹員外回到家中,叫來妻女,端著茶自鳴得意道:“一切都已辦妥,就等七月初六,莊家過來納采。”

阿寶臉上一喜,羞紅著臉跑回小院去了。

“七月初六?”曹母道:“說了什麼時候成親嗎?阿寶年紀小,我要留幾年呢。”

曹員外道:“莊家也是這個想法,宗哥兒這個年紀正要發奮讀書。”

曹母點頭,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對曹員外辦的這事十分滿意,順著說起阿寶的嫁妝來。

曹員外與曹母隻有這一個女兒,按理阿寶最多隻能分三分之一的家財作為嫁妝,其他要歸宗族和官府。

然而曹員外和曹母在阿寶出生後,早已考慮到這些。

曹家的田產鋪子僅僅是曹員外放在外頭讓人看的,其他的值錢物件要麼放在曹母名下作為她的嫁妝,要麼收藏起來不為外人所見。

他們最擔憂的是阿寶的夫家侵吞她的嫁妝,在他們去後苛待女兒。現在這件事已經解決大半。

曹家之所以對莊家扒著不放,一是莊紹宗自身條件好,二是莊家知根知底是良善人家。

婚姻與其說是小夫妻情投意合結成鴛盟,不如說兩個家庭之間的資源重組。

過了幾日,莊家請的媒人帶著兩匹文琦並婚書過來,曹員外熱情地設宴招待眾人。

待宴請的諸人都走後,喝得微醺的曹員外將婚書往妻女麵前一放,得意道:“有了這張紙,以後什麼就不用怕了。”

這一紙婚書的重量堪比行聘,若是莊家反悔,曹家拿著這張婚書到官府裡打官司穩贏。

阿寶欣喜地拿起婚書,一字一字地看完,才紅著臉交給母親,道:“爹娘辛苦了,女兒去廚房給爹煮醒酒湯。”

曹母麵帶微笑地目送女兒離開,又拿起婚書看了一遍,連聲道:“好好好。”

莊紹宗更是開心無比,納采這日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連弟弟說他傻都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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