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1 / 2)

蘇蕙仙素來做事周全,準備拿出三百兩置辦聘禮,一邊盤算,一邊與沈母商議買什麼東西。

“禽牲糕餅糖茶酒水器物這些都要好的,約莫五六十兩銀子,剩下的銀子打些金銀首飾。”蘇蕙仙道。

沈母突然想到什麼,將蘇蕙仙領到庫房,打開半舊紅漆木箱。

蘇蕙仙一看,驚呼道:“娘,哪來的這麼多綢緞?”

沈母回道:“這是定親後,曹家逢年過節送來的禮物。”說罷,她拿出一匹送到蘇蕙仙麵前。

蘇蕙仙伸手觸摸,端詳了花紋和料子,道:“這是江南來的上好綢緞,一匹至少二三兩銀子。娘,這裡麵有多少匹?”

沈母道:“有五十七匹,每年給你們寄過去幾匹,家裡做衣服用掉幾匹。”

蘇蕙仙聽到這話想起來,果然發現這些絲綢與之前身上穿的差不多。她心道,光這箱子絲綢就值一二百兩銀子。

早聽說曹家豪富,沒想到竟然如此富裕?未嫁入時的節禮就已經如此貴重了。

二弟難道是娶過金娃娃回來?

彆人看著莊紹光光耀門楣,入選翰林,前途光明,肯定是收不完的禮,擺不完的闊氣。

其實,他們一家在京過得精打細算。

窮翰林,說的就是莊紹光這類人。京師居大不易,莊紹光平日裡賣字寫文章兼職家教,以賺錢補貼家用。

而蘇蕙仙自己則利用嫁妝銀子在京師盤了個小鋪子做些胭脂水粉的買賣,賺的不多,但夠家裡幾口人吃喝花銷。

但就是這樣,兩口子在京也沒攢下錢財。一來京師每年花費大,二來莊紹光經常拿錢接濟同年同鄉以及同僚,以及每年都要往家中寄送銀子孝順二老。

借錢的人有的還錢了,有的沒還錢,莊紹光對一些有能力還錢的人追過債,但對無力還債的人就沒有再追要了。

雖然這造成了他們生活上的窘迫,但莊紹光在京師中的人緣與名聲皆不錯。

想畢,蘇蕙仙深吸一口氣,對沈母道:“娘,二弟這婚事咱們得好好辦,而且要大辦。”

沈母一愣,然後試探道:“要請人唱大戲?”

蘇蕙仙聞言笑起來,點頭道:“對,咱們請府城的樂戶過來汝縣唱。”

沈母驚呼:“府城的戲班能來?咱們的錢夠嗎?”

“我試試。我在府城李知府家中借住時,認識一位姓柳的行首,文采精華令人忘俗,人又頗具俠氣。”蘇蕙仙道:“我寫信請她幫忙。”

沈母聽到這話一愣,半響道:“咱們這樣的人家與人家行首相交不太好吧。”

蘇蕙仙笑起來道:“柳行首與旁人不同,她與李夫人相互贈詩,關係不同尋常。”

“與李夫人呀……”沈母沉吟了一下,道:“問問就問問吧,人家處在都城大邦,怎麼會來咱們這種窮鄉僻壤的?”

她說後半句時聲音很低,蘇蕙仙聽得不真切,道:“娘你說什麼?”沈母搖頭道:“沒說什麼,你繼續說。”

蘇蕙仙繼續與沈母說宴請那些人,在何處擺席,雇哪些仆從等等事情。

遠在府城的柳又春收到蘇蕙仙的來信後,知曉她夫君弟弟結親,想要請府城的歌姬到汝縣演出,想了幾家都認為不妥帖,便邀請行院中性耽山水的王微帶人一起前往汝縣。

王微倚在欄杆上,身著男子袍服,搖著一把折扇,道:“柳妹妹,你親自來請,按理我是要去的。但是你確定要去鄉下,村民粗俗不堪,流言蜚語是能殺人的。”

柳又春笑道:“有我來保護你,你怕什麼。再說了,府城裡來行院的文人富豪哪個不是披了人皮的粗人,我們這樣的人家何曾怕過這些?”

“我不為其他,隻為蘇夫人是個令人敬佩的女子,而且也頗有才華。文人以文相交,我們難道就不能嗎?”

王微唰一下合上折扇,笑道:“我是願意了,隻怕母親不願意。”

柳又春道:“你且去收拾東西,這些交給我。”

“交給你?你一個黃毛丫頭能搞定?”王微湊進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柳又春。

柳又春笑說:“王媽媽和我媽媽聽聞江南多文人富商巨室,想要搬去江南,又怕受人輕賤,猶豫不決。”

王微眼睛一亮,盯著柳又春道:“這蘇夫人與江南可有什麼關係?”

柳又春笑起來:“我聽李夫人說,蘇夫人與徐藩台的夫人和兒媳私交甚好。若能得蘇夫人一封薦信,你說……”

王微嘩一聲甩開扇子,接道:“我們定能站穩腳跟。媽媽必是無有不應的。”

柳又春朝王微一頷首,便邁著盈盈的步子去找王媽媽了。王媽媽聽聞,連價錢也不談,立馬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