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債(2 / 2)

莊紹宗點頭,阿寶湊上來問:“你年底去城裡,我能不能和你一塊兒去?”

莊紹宗聽了,想了半響,道:“我與母親說一聲,你到了城裡多帶些人。”

阿寶高興道:“我好久未出去買東西了,不知道現在縣城流行什麼樣的衣裳首飾?”

說完,阿寶看了莊紹宗一眼,笑著道:“要是遇到合適的,我也與你添置一兩套。”

莊紹宗推辭道:“我衣服多著呢,不用。”

“你不用管,你穿著好看,我瞧著開心。”阿寶大手一揮道,莊紹宗無奈地笑笑。

沈天明過了兩日傳來消息說,並無莊成欠賭坊賭債的消息。莊進聽完,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錯怪了莊成。

不過莊進和族長也沒讓莊成離開,眼瞧著就快到年底了,就讓莊成留在家中以儘孝道。

莊成倒是想走,隻不過村裡的人都得了族長的意思,盯著嚴密。族長可不是他娘,任他哭一哭鬨一鬨就妥協了,他嚴厲地很呢,

反正任憑莊成如何焦急,他都沒有走成,直到真有賭坊的人過來追債。

本來對莊成大為改觀的莊進氣得直哆嗦,叫來族老,一起來到七嬸家,問訊事情的真偽。

他來到七嬸家時,一眼看見莊成被幾個人麵相凶悍的人反剪雙手,一人對著滿臉泣淚的七嬸,得意洋洋地在說些什麼。

“老婆子,你要是沒錢,就賣房賣地。你嘴上說著沒錢,可你這穿的棉襖卻不是沒錢的人家穿得起的。”

走進了,這樣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傳入莊進幾人的耳朵。

“住手,你們乾什麼?還有沒有王法?”莊進氣得喝止道。

那人看到莊進身後帶著健壯的仆人,微微讓了一步,拱手道:“老先生,你一看就是體麵的人,如今這莊成欠著賭坊的債,白紙黑字,可抵賴不得。”

莊進眉頭微皺,嗬斥道:“朝廷禁止賭博,你們竟然還敢明目張膽地開賭坊?”

那人絲毫不在意,拱手道:“這可是上頭的意思,八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諸位若是有心,湊一湊也使得,免得我們兄弟來回跑,到時可不止是八十兩了。”

莊進如電的目光掃向莊成,又看向為首那人,道:“放開他,有什麼話屋裡說。”

那人也是爽快,一揮手讓人放了莊成,邁著四方步進了小草屋。

草屋一下子擠得滿滿當當,無處立足,其他人圍在外麵看熱鬨。

族長黑著臉,坐在莊進的上首,莊成在屋內站著。

“敢問貴姓?”莊進客氣問道。

那人拱手道:“免貴姓潘,外頭都叫我一聲潘三年,你老叫我潘三就行。”

莊進又問:“貴東家是哪戶人家?”

潘三爺笑起來,道:“東家是天潢貴胄,今上的長輩。如今聖上敬重長輩,便是閣老在東家麵前也要畢恭畢敬。”

聽到這裡,莊進心中一沉,若是鄉族豪右,他還能以勢壓一壓,但若是洛陽城中的那位,恐怕偌大的天下沒有人敢惹他。

“借據何在,還請一觀。”

莊進從潘三爺手裡拿到借據,看了一眼,上麵確實寫著莊成的名字以及按的紅指印。

莊進走到莊成麵前,抖了一下借據,問:“這是你簽的?你給我說實話。”

莊成低下頭默認了。莊進臉上湧起薄怒,,道:“什麼時候開始賭的?”

莊成低聲說了,但莊進沒有聽到,又道:“大聲點!”

“兩年前。”莊成大了一點聲音,僅僅身邊的人可聞。

“兩年前?”莊進陡然大聲,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莊成又垂下頭,沉默不語。莊進此時隻想將借據拍到他的臉上,族中多次申飭族人禁止賭博,沒想到還是有人以身犯險。

潘三爺道:“事情已經明了,諸位看看是怎麼章程?本來這錢要漲到一百兩,但是我看到他姓莊的份上,就隻收本錢。”

族長仍然一言不發,莊進又道:“你也瞧見了莊成家是什麼情況,隻有一個母親,便是榨乾二人也湊不出幾兩銀子。”

潘三爺笑起來道:“你是讀書人,不講誑語,他當初進賭場時就說過家裡有十來畝地,我們也核驗過了,若是無錢,拿那些地來抵也是一樣的。”

莊進歎息道:“潘相公,這地是莊稼人的命根子,何必對他們孤兒寡母苦苦相逼?”

潘三爺聽到莊進的稱呼,臉上露出笑容,道:“我這已是法外開恩,要不然驚動了東家,隻怕就不是一百兩銀子的事情。”

莊進見事無可為,便道:“潘相公,多少容許幾天湊銀子。”

“行吧,看在莊老爺的份上就給莊成三天的時間,湊足了銀子送到鎮上關帝廟西麵原先賣綢緞的那家鋪子。”

潘三爺說罷,拿走莊進手上的借據,與眾人告辭。他一走,屋內的氣氛頓時就變了,族老們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剜在莊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