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三爺(1 / 2)

族長來到正中間,眾人都站起來。他先是當著祖宗牌位誦讀家規,然後麵向眾人道:“請家法。”

這時,一位族老捧著盤子出來,紅布上麵放著一根荊條。

“族人賭博,初犯,鞭打三十,屢教不改者,杖八十。”族長沉聲道:“族人莊成受罰。”

莊成被押著跪在牌位麵前,族長將鞭子交給一名青壯,然後目光掃了一圈,厲聲道:“誰以後敢犯,如莊成一般受罰。”

這荊條打人又疼又燙,族裡沒有人敢領教它的厲害。

“執行家法!”族長喊道,聲音渾厚,仿佛穿透祠堂,來到祖宗的麵前。

“啪!”一聲,莊成被打得禁不住一抖,眼淚立馬出來了,眾人見了感同身受。

又接連打了幾鞭,莊成忍不住哀嚎起來,他的母親在一邊心疼地哭,隻是不敢上前說情。

又是幾鞭,莊成幾乎跪不穩當,要趴在地上。

七嬸撲上前,哭著向族長求情,道:“夠了,夠了,已經夠了。成哥已經吃了教訓,以後再也不會犯了。”

“族長,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打了。再打,是要死人啊!”

族長不為所動,繼續道:“打,不疼記不住教訓。莊成,你可知錯了?”

“族長,我錯了,哎喲,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莊成被打得忍不住出口求饒。

族長讓人拉開七嬸,又繼續打了幾鞭,七嬸哭得滿臉是淚,莊成也幾乎疼暈過去。

那身厚衣裳被打得蘆絮亂飛,猶如下起了雪。

莊進心有不忍,出聲道:“族長,冬天天冷傷口不好愈合。今日又下著大雪,族長本意是懲罰,若因此傷了成弟,反而不好。”

族長想了半響,行刑的人舉著鞭子等待族長的答複,聽到:“今日因天氣原因,暫緩行刑,待春日天暖和了再補上。”

七嬸一聽這話,連忙將衣服脫下給莊成蓋上,求了兩人,將莊成趴在凳子上抬回去。

莊進目送母子二人離開,歎了一口氣,道:“隻願他今後改了吧。”

莊進與族長告彆,隨後套了車,帶上美酒肉食,去鎮上先與毛員外等人彙合,然後一起去了原先的綢緞鋪子,找潘三說事。

潘三爺披著兔毛大氅,朝幾人拱手笑道:“昨夜下了那麼大的雪,我還以為你們來不了呢?”

莊進亦笑道:“咱們已經商議好了,便是下刀子也要過來。”

如今有求於人。

毛員外也是笑臉相迎,道:“是呀,說好的事情怎能毀約呢。”

潘三爺伸手邀請眾人進去,又讓夥計接過眾人帶來的酒食。

“你們來我這個地方,竟然還帶著酒食,莫不是看不起我潘三,認為我準備不出好飯菜。”潘三爺笑著開玩笑。

莊進笑道:“我們鄉野人家,常年呆在家中,吃過的用過的哪裡比得上你經曆的。潘相公見多識廣。臨近年關,這些都是家中做的酒食,請你嘗嘗,看看能不能上得了台麵。”

潘三爺聞言笑起來,分彆對著莊進和曹員外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們一個兒子在朝廷做官,一個走南闖北。你們家的飯食上不了台麵,那我就該去馬廄裡躺著了。”

眾人聽到這話都笑起來,氣氛一下子熱絡了。潘三爺早已在屋內設了酒席,安排眾人坐下。

幾人推杯換盞,扯淡的扯淡,吹牛的吹牛,親熱地仿佛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吃完飯,眾人皆是半酣,醉意上頭。曹員外拉著潘三爺的手,道:“你是個有能耐的人,怪不得王爺要對你委以重任呢。”

莊進也附和道:“潘相公性格爽快,是仗義之人。”

毛員外讚同道:“對啊,我從未見過如此海量的人,佩服佩服。”

潘三爺得意洋洋,嘴上自謙道:“哪裡哪裡,我這種小嘍囉夠不上王爺呢,也就是在王爺的貼身太監麵前掛個名字而已。”

“這已經了不得了,也就潘相公這樣精明的人能擔得起事。”曹員外一臉真誠地讚道。

潘三爺卻歎了一口氣,道:“我可不是張爺爺麵前唯一的人呢,後麵還有大把的既聰明又伶俐的人等著上進。”

曹員外聞言笑道:“潘相公這就說笑了,外頭的人喊你一聲潘三爺,那是出於真心,說你是救苦救命的大老爺呢。”

莊進道:“潘相公與旁人不同,為人做事就是仗義。我還聽到你為一個孤女伸張正義,拿回被族人奪取的家財呢。”

提到這事,潘三爺又笑了道:“說起來這也是姻緣天成,這女子成了我渾家。”

“有道是千裡姻緣一線牽,潘相公不僅幫了自己娘子,也讓泰山在九泉之下安心。”毛員外笑著道。

潘三被這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抬轎子,渾身暖洋洋的,得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