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納特和艾什禮的戰況十分激烈,他們幾乎是互相拽著對方的頭發在揮拳,嚴格來說萊納特站了上風。因為艾什禮明顯隻是在防衛。
蒙德站在他們之間,反複拉架。
我看見這個場麵後,再次對著樹撞了兩下腦袋。
眼前一片片星星,反複發暈,嘔吐的欲望源源不斷襲來。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現在都十一點十幾分了,無論先把口供對完!
而且現在必須弄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打起來。
打起來到底和我有沒有關係。
我是否能在他們之間周旋。
……
一係列問題在腦中轉來轉去。
我努力整理我的思緒,眼睛盯著終端,反複琢磨到底該怎麼辦。
等下,其實完全不是毫無辦法啊,直接把他們支開就可以了。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隻要他們和我各自單線聯係就可以了。
很好,說乾就乾!
我火速給蒙德發去了消息。
[陳之微:我已經到附近了,您方便在酒店花園的亭子裡與我會見麼?]
[蒙德:可以,但我不太理解]
[陳之微:很抱歉,我剛剛看到了一些較為怪異的場麵]
[蒙德:……]
[陳之微:我與萊納特雖不熟卻也相識,恐怕我出現在那裡的話會讓他有些尷尬]
[蒙德:你說得對,唉,還是你想得周到]
[蒙德:稍等幾分鐘,我去分開他們]
[蒙德:算了,我直接來找你]
很好。
我加快腳步走到酒店附近的亭子裡,一邊走一邊給萊納特發消息。
[陳之微:我快到了,剛剛你父親突然說想和我單獨談談]
這消息發過去,他肯定會跟著過來的。
萊納特幾乎是秒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架途中拿出的手機,還是就這幾分鐘便已經和艾什禮和好如初了。
[萊納特:之後呢?]
[萊納特:你不算見我了嗎?]
[萊納特:你怎麼可以這樣!]
[萊納特:我不管,我就要去見你!]
我看完消息,長舒一口氣。
前腳剛進入亭子坐下,後腳蒙德和萊納德的蹤影就浮現了。
蒙德一邊走一邊回頭對著萊納特說著什麼,麵色並不好看,萊納特低著頭似乎在聽,但跟隨的腳步極快。
很好,果然上鉤了。
我心中一喜,但上天似乎就是不肯饒過我,終端一震之間我又收到了一條新的信息。
[艾什禮:我很煩]
[陳之微:我快到了]
[艾什禮:但我不想等你了]
[艾什禮:十分鐘內你沒有出現在我麵前]
[艾什禮:我們就不用再見麵了]
實話說,我看到這個消息時,心中先閃過了幾分欣喜。
我坐下來時才理清楚了思緒。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明天就庭審了,指望艾什禮幫我想辦法減刑估計也不可能了。最重要的是,江森和我說完他會解決後,我立刻就收到了庭審消息,並且也是這時,艾什禮說他從父親那裡得知了案件的事,那麼這說明……江森聯係的是大法官。
因為大法官在家中休息,所以才能直接決定庭審時間,也正因為在家休息,在家門禁的艾什禮也才可能通過偷聽或是其他方法得知了這件事。
如果大法官都被打點好了,那麼,艾什禮又有什麼用呢?即便威脅我說不會放過我,但又能怎麼樣呢?總不可能一個人買通陪審團吧?
我幾乎想要微笑了,但卻仍然打出了憂傷的回應。
[陳之微:……好。]
[陳之微:對不起,或許最終也見不到你了。]
[艾什禮:這就是你的回答?]
我正想繼續回複,卻聽見腳步聲已然接近。
抬眼一看,蒙德廠長已經到了,他仍是那樣不苟言笑的樣子,顯得很有些疲憊。而他身後的萊納特,頗有幾分幽怨的看著我,綠眼睛往下垂,一頭亞麻色的卷發也無精打采的耷拉著,就差有條尾巴在身後搖晃了。
蒙德廠長剛坐下,桌子便浮現亮光,兩杯熱茶從桌中的機械構造中被傳送上來。
我捧著茶喝了兩口,對他們苦笑了下,“對不起,實在麻煩你們了。”
“沒事的,你之前在廠子裡做事就踏踏實實的,這次被卷入這種事裡也確實不好辦。”
蒙德並不生氣,又爽朗笑道:“況且,之前我兒子的調查作業也麻煩你了。”
我看向萊納特,他拘謹地笑,假裝和我不熟,但綠眼睛總是忍不住瞟我。
彆看了,人就在這裡也跑不了。
“其實我真的沒想到其中會牽扯出這麼大的事,你也就這樣一言不發地走了。”蒙德歎了口氣,又道:“我收到的文件告訴我,事情的全過程是:‘反叛軍之中有漏網之魚,他闖到醫院試圖報複督察組的成員,但被迪森抓到,當時兼職陪護的你因為與對方有過一麵之緣而被挾持。迪森為了救你而被奪槍殺死,這名反叛軍也在被抓捕後自殺。’”
我直接愣住。好一個江森,硬是把迪森美化成了個愛民如子的軍人啊,而且這事跡還有夠偉光正。
這下我反而要責怪五城的執政官了。畢竟江森這也沒抹黑五城出身的人啊,甚至還套了濾鏡。雖然人死了,名聲還在,至於非要把我抓住拷打報複嗎?
然後僅僅幾秒之間,我就又領悟出來了一個新的思路。那就是,他們不會是因為這個事跡顯得迪森很不專業吧?
蒙德很快地就否認了我的想法,他看向我道:“其實我對這件事並不那麼信任,不僅是我,也包括大法官。他——他是我前妻的弟弟。”蒙德有些尷尬,“我和他因你的事情通話過,他認為迪森的長官——也就是這次
在幫助你的那名先生在撒謊。”
萊納特急著道:“為什麼呀?”
我也問道:“為何?”
“首先,並沒有反叛人的屍體,其次是所有監控設備全部損壞,再然後就是——”蒙德頓了下,才低聲道:“你當時才從一起反叛軍事件中洗刷罪名。”
“所以大法官和我說,知道這起案件的人,幾乎都認為迪森的長官在包庇你。並且在屍體檢查之中,他的真正死因雖然是喉嚨中槍,但在傷口處檢測出了牙印與少量唾液,是你的。而且,你因行賄罪被放到刑罰的行列裡,但僅僅幾天又被贖出。”
萊納特聽得並不舒服,他有些擔心地望著我。
我沒有看他,因為我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東西,但我還是不敢相信,所以我問道:“在他們眼裡,這件事的真相是什麼呢?”
“你是迪森的長官的情人。”
蒙德道。
簡短的一句話,炸得我頭暈眼花,也炸得萊納特驟然起身。
他看起來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的全貌一般,震撼地看著我,又看向蒙德,最後道:“父親!這肯定是假的!”
他媽的,當然假的啊!
我是他情人的情人!
不,我也沒說負責,連情人也算不上啊!充其量……就是……呃,扣扣愛罷了!
哦哦扣扣愛,是真是假誰去猜……
舊文明時的老歌又在我腦中播放。
老天爺,不是我的錯,隻是誰知道舊文明的歌曲都那麼奇怪洗腦,而且在六城讀書時,音樂老師熱愛放這些東西。
“正因為你是他的情人,所以即便你參與了反叛軍,也被他想辦法贖出來了。”蒙德繼續道:“也因此,你對抓捕你的迪森他們心有怨恨,用情人的身份將迪森帶到樹林,然後殺了他。而迪森的長官在知曉後,則又為你脫罪。”
“……”
這到底誰推理的啊,怎麼這麼霸總啊?
萊納特聽不下去了,顯然,他不僅恐同,還懷疑我騙了他。因為他的綠眼睛跟著火了一般看著我,他咬牙,“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先不打擾你們了,我散散心。”
他走了沒兩分鐘,就給我發了消息。
[萊納特:亭子後的第八課樹旁,來找我。]
我沒理,我更關心我的名譽問題,“所以蒙德廠長,您能告訴我,您相信嗎?”
“我當然不信,你絕對不是這樣走捷徑的人,我相信你的人品。更何況,我聽說迪森的長官也是alpha,alpha和alpha怎麼可能在一起。”蒙德廠長對我做了保證,“但是,大法官他們並不相信。不過你放心,迪森的長官似乎是職銜很高的人,不然也不會聯係到我和大法官幫你,你會沒事的。”
蒙德安撫我,卻仍心有懷疑,問道:“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沉默了幾秒,決定坐實受害者形象,“我被解救出來的原因其實是……
迪森向他長官表示,他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實際上我們並不認識,但他的長官相信了。”
“之後,不僅將我放出來,還把我安排在醫院當陪護,讓我陪著迪森敘舊。”
反正迪森那段時間也望醫院跑,監控都沒了,那不是任我瞎掰。
“什、什麼!”蒙德瞪大眼睛,顯然他也無法接受這種事,又問道:“這、這怎麼可以!荒唐!”
“但我……做不到。”我露出了十分崩潰的表情,又道:“迪森覺得我隻是個十二城的賤民,居然敢拒絕他,於是將我約到了那裡……並試圖……”
我苦澀地低頭,握著茶杯,又道:“我咬了他的喉嚨,準備逃脫時,他的長官發現了這件事。他害怕此事發酵出去對他的名聲不好,並且又因為是他牽線的這件事,長官就補了槍。”
反正,但凡當官的都是這個狗德行。
總害怕這也破壞名聲那也破壞名聲,感覺世界上好像就他們是清白人似的。
蒙德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許久,卻並沒有懷疑,“……這件事傳出去,確實,確實影響不好。”
笑死,看來有錢人也能立刻領會這種身邊奴才得乾淨的邏輯。
他喝了幾口水壓驚,又道:“大法官傳來了五城軍團的提問綱要,他表示對方已經知道你有人保了,所以很可能會向你泄露質詢的綱要,所以要做好明天他們會提出的綱要外的問題。”
蒙德將文件傳輸給我,“不過我們還是先熟悉一下這個吧。”
終端適時地震動起來,估計是萊納特急了。
我點頭,又道:“稍等,我去下洗手間。”
蒙德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