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已經到了蘇州城,還準備去拜訪一位出名的隱士,從父皇暗衛打聽出來的消息,此人才學見識極廣,甚至還有去海外周遊的經曆,聽說在西洋那邊,學問也是數一數二的。
若是沒有來蘇州城,不見鳳雛先生也就罷了,既然過來了,少不得要學曆史上的劉備,親自去拜會,也好在史書上留下美名。
想到了鳳雛先生海外的經曆,乾隆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皇瑪法和皇阿瑪。
這兩人正好是兩個極端,一個對西洋之學感興趣,一個對西洋之學敬而遠之。
皇瑪法在位期間,與傳教士湯若望相交甚密,甚至還從海外得到了自鳴鐘、望遠鏡等物,他喜歡這些西洋玩意,還喜歡西學,弘曆還在皇瑪法懷中,還跟著洋師父學過幾何。
想到了當年在皇瑪法懷中學的東西,弘曆頗為自得笑了笑,當年他為什麼獨得皇瑪法的看重,也和這一段學習經曆有關。
滿人有抱孫不抱子的傳統,所以皇瑪法還在位的時候,九龍奪嫡爭搶得厲害,對各個皇子都不曾抱過,但是皇孫是抱得很多的,其中抱得最多的就是弘曆,弘曆的額娘還偷偷猜測過,皇位最終落在他父皇胤禛身上,而不是其他的皇叔,就是因為康熙帝極其喜愛弘曆。
弘曆對西學的態度偏向於皇瑪法,不過他的皇阿瑪雍正帝就十分不喜歡這些,總覺得洋人沒事找事,琢磨出很多無用的知識,在位期間打壓西學,禁止傳教士的傳教。
弘曆自己有個大不孝的猜測,他的皇阿瑪恐怕是不擅長西學,才會打壓西學。
弘曆本來對西洋的那些無用知識頗感興趣,但是得了皇阿瑪的訓斥多了,對西洋的事情也就淡了,此時想到了那位鳳雛先生,難免想到了皇瑪法和皇阿瑪對西學的態度,不由得說道,“倘若是皇瑪法還在,定然會對這鳳雛先生有興趣。說不定也會如同我一般,去拜會鳳雛先生。”
李玉當然也知道先前兩位帝王對西學的態度,也知道自己伺候的這位爺西學頗精。
“大人去拜會這位鳳雛先生,說不定也能創造一樁美談,就像是當年帝王與湯先生,在史書裡記載就是一樁美談。”
馬車漸漸停下,乾隆再撩開了簾幕,看著已經要到府衙了,就對著李玉說道,“不說皇瑪法與皇阿瑪了,等會對外我就是你家大人,而不是帝王身份。”
李玉在一路上早已經規範了稱呼,反而是乾隆偶爾會自稱為朕,又或者是提到了宮裡頭的人,還是用老稱呼。
此時對於乾隆爺的叮囑,李玉隻是笑著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奴才知道了,大人,奴才先下車給您搭腳凳。”
乾隆應下,等到馬車挺穩之後,踩著腳凳而不是人的背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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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隊車馬入城以後,城門口的守衛開始張羅入城的事情。
齊湘兒還在琢磨剛剛見到的人,在她看來,這位大人也太過於年輕了一些。
她的兜帽被人用手指輕彈了一下,齊湘兒回頭,而秦子彥輕咳了一聲,“嫂子彆看了。”
嫂子撩起了白紗去看人,這旁人也有人注意到了這樣一位美嬌娘,不停地試圖去看齊湘兒,幸而齊湘兒白紗撩得不算大,除非正對麵從她麵前走過,不然也看不清她的容貌。
齊湘兒放下了白紗,對著二弟說道,“對不住,我是有些好奇欽差大臣,我平時不會這樣的。”
秦子彥連忙說:“嫂子,我不是說你的舉止不妥當,隻是這裡人太多了。”
齊湘兒貌美,未出嫁的時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然沒有什麼風流韻事在身上。
出嫁以後,他們這村規矩嚴明,村子裡光是貞節牌坊就有兩座,要是有人敢在這裡耍流氓,都不會送到官府,直接在族堂裡挨板子,那板子打得可以說是極重,好幾次都差點鬨出人命官司,久而久之,自然就沒人敢在他們村子裡造次。
秦子彥知道其他地方可不是如此,尤其是蘇州城的貴人多,他嫂子的容貌嬌嬌,在外若是招惹了禍事就不好了。
齊湘兒其實也是為了看欽差才會撩起麵紗,此時解釋說道,“二弟放心,出了村,我都會帶上兜帽的,隻要你不誤會我輕浮便好。”
秦子彥怎會覺得齊湘兒輕浮?在他眼中,這位齊湘兒就是是他想要娶妻的典範,現在大哥沒了,他欲讓嫂子再嫁他也不敢造次。
因為珍視齊湘兒,秦子彥十分敬重她,隻能對齊湘兒更好一些,不敢在她麵前表露一絲一毫的心思。
秦子彥連忙說道:“嫂嫂折煞我也,子彥不曾質疑嫂嫂的心性。”
齊湘兒在麵紗下笑了起來,雙眼彎彎很是好看,隻可惜秦子彥看不到。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很快就入了城,因為帝王的車隊已經入城內,現在守衛檢查戶牒就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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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城中,兩人先是去了繡坊,把齊湘兒忙碌了小半年的屏風賣掉,賣掉了屏風,轉眼就有二十兩銀子入賬,她把銀票收入到懷中。
齊湘兒有自信和錢氏處好關係,也和懷中的錢財有關。
錢氏雖然不讓她用丫鬟,她帶過來的嫁妝也都因為嫁人的時候秦鬆林病重,都花在了秦鬆林身上,但是她做繡活賺得銀子,對於她怎麼使用,婆婆並不多問,隻讓她負責家中的肉菜,還有各種物件的添置。
就連說這個要求,錢氏也是極其不適應的,她嚴肅的麵容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說道:“老大家的,你不要覺得這些錢讓你出,你委屈,當時鬆林病重,除了你的嫁妝銀子都賠進去給他補身子,我們秦家也是掏空了積蓄的,再則是我有兩個孩子,老大是鬆林,老二還在讀書,按照規矩也是老大拿錢養家,在鬆林入行伍之前,他去山中所得一半是用在家用上,一半我存著為他娶妻所用。”
當時的齊湘兒連忙說道:“娘,就按照您的說法,我嫁給了鬆林,這家本來就應該我來當,銀子我來出。”
錢氏丟下一句,臊得跟什麼似的,就匆匆離開了,“你知道就好。”
錢氏的心思也很好琢磨,她自己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偏偏又要用兒媳婦的錢,錢氏的自尊心極強,心中還是有些不好受。
想到了當時的事情,齊湘兒不由得又摸了摸懷中的銀子,隻要在未來的日子裡,她不斷地補貼銀子到秦家,婆婆定然會鬆動,待她更好。
從繡坊出來,兩人還路過了曾經齊湘兒所住的齊府,現在已經新換了門第,門口隻有石獅子沒換,其他都換了個遍。
秦子彥看著齊湘兒駐足,半晌才憋出一句:“嫂嫂,你還有我……和娘親,彆惦記家裡了。”
秦子彥這樣說也是有緣由的,齊湘兒在齊家也就隻有齊父一個,等到秦鬆林參軍後,齊父喝酒從二樓跌落,直接一命嗚呼。
齊湘兒的繼母操辦好了丈夫的事情,和齊湘兒招呼了一聲,就離開了蘇州城。
齊湘兒看著石獅子,微風吹動她的麵紗,若隱若現露出她精致的下頜。
“我雖說是嫡長女,可在齊家也是身份尷尬,倘若父親還在,隻怕與娘家也不會多做走動。”
齊湘兒轉過身子,故作輕鬆說道,“咱們去買東西吧,等會你早些會書院,我也要回村子裡。”
去雜貨鋪買東西的時候,齊湘兒想要掏錢,還是被秦子彥搶了先,秦子彥把齊湘兒和東西一起送到了馬車上,愧疚說道,“嫂嫂,我得回書院了。”
要是沒有在城門口耽擱,秦子彥還可以請嫂子去喝茶看戲,但是城門口耽擱了那一陣,秦子彥就不方便讓嫂嫂留下了,要不然回去得太晚了,他不放心嫂子。
“你好好讀書就是。”齊湘兒笑著說道。
兩人分彆。
這村子距離蘇州城並不遠,霞光漫天的時候,齊湘兒回到了村子裡。
多付了二十文錢,馬車的車夫直接把齊湘兒送到了秦家門口,還幫她把東西挑了下來。
齊湘兒站在院門口,發現原本的鎖已經取下,她推開門一開,是婆婆錢氏坐在院子裡。
齊湘兒雖然相信天長日久可以打動婆婆,但是現在見到了錢氏,還是耗子見到了貓似的,細聲細氣地喊著,“娘。”
車夫在後麵說著,“小娘子,讓一讓。”
齊湘兒連忙讓開了好讓車夫把東西挑入內,等到把錢給了車夫,這才取下了頭上的兜帽,抱著兜帽上前,對著錢氏再喊道,“娘。”
錢氏在收到了長子的死亡消息還有一股精氣神,此時去了一趟苗疆,整個人蒼老了十歲似的,看著齊湘兒,半天才開口說道,“你回來了。”
隔壁的林嫂子探出頭,對著齊湘兒揚聲喊道:“你婆婆是你和子彥前腳走,後腳回來的。你們正好錯過了。”
林嫂子本來隔著門喊,想了想又踏入內,對著錢氏說道,“我和你家老大家的說兩句。”
錢氏點頭,林嫂子就把齊湘兒拉了出去,湊到了齊湘兒耳邊,“官府的消息怎麼會錯?你家那個確實是沒了,你婆婆現在肯定還難受著,家裡頭處處都可以看到大郎的影子,你這段時間多照顧你婆婆,有什麼事情,就讓你家旺財來找我。”
旺財這條狗靈氣得很,是齊湘兒撿到的,也很聽齊湘兒的話,遇到了事情機靈會叫人。
齊湘兒想到了秦鬆林的死亡,眼裡滑過一絲傷感,她和秦鬆林相處的時間太短,根本沒產生什麼一人一世一雙人的感情,隻覺得秦鬆林對她展現的熱情,燙的幾乎把她灼燒。
想著秦鬆林也是為自己去了戰場,現在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齊湘兒輕聲說道,“謝謝嫂子,我會好好照顧好婆婆的。”
林嫂子哎了一聲,她原本因為秦鬆林娶了這樣的千金小姐咋舌不已,覺得定然會出許多的幺蛾子,沒想到這齊湘兒性情溫柔大方,比村子最為賢惠的姑娘也不遑多讓。
這會兒正是吃飯時間,林嫂子扭頭就走了,走之前看到了齊湘兒緩步邁入到院子裡。
她的衣裙被風輕輕揚起,從這樣的角度可以看得出風把她的身段勾勒得纖濃得體。
乖乖,真像是仙子一樣。
林嫂子忽然想到齊湘兒說是要給秦鬆林守寡,可是這般的容貌和身段,當真守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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