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親年輕時置辦的宅邸。”
裴晏在前答一句,又令九思叫門,待門扉打開,十安早在門內等候。
“公子,姑娘,人在前堂等著。”
繞過刻有四君子圖的影壁,薑離頓覺眼前一亮,這座私宅雖不比裴國公府闊達,卻遍植早竹,如今冬末春初,院內碧竹如蓋,蔥蔥鬱鬱,沿著青石板小道一路往正堂去,竹香清幽,竹葉颯颯,格外幽然清涼。
薑離跟在裴晏身後,打量著綠竹繞屋閣的景致,不知怎地生出幾分熟悉之感。
早
竹在北方一帶十分多見,這念頭一閃而逝,二人先後入了廳堂。
“恩人!齊萬章拜見恩人——”
剛踏入廳門,門內鼻青臉腫的中年男子便撲通跪在了地上,又直衝著裴晏二人“咚咚”磕起響頭來,“小人齊萬章,拜謝公子與少夫人救命之恩!”
見他身受重傷還磕頭,薑離本有意阻止,可剛要開口,便聽見這“少夫人”三字,她話頭一滯,“不——”
“不必多禮,起身說話罷。”
裴晏搶先一步,薑離唇角幾動,到底懶得與他解釋。
齊萬章顫顫巍巍爬起來,瞟二人一眼後再不敢多看,直弓著腰背道:“恩人有何事要問,小人必定知無不答——”
“你少時是淮安郡王的書童?”
齊萬章麵色微變,又快速瞟了二人一眼後道:“不錯,小人是郡王的書童,小人的父親,還是郡王府的二管家,不知您——”
“今日救你出來,是想問問十三年前,郡王病逝前後有何事端,請了哪些大夫,又用過什麼藥,以及,郡王病亡之時,可曾生過異樣。”
裴晏開門見山,齊萬章驚得愣了愣神,好半晌,他語氣艱澀道:“事情已經過了十三年了,小人,小人許多事都記不清了,當年郡王年紀輕輕便患絕症,所有太醫署的禦醫都請來看過,陛下尚藥局的俸禦郎也來瞧過,可基本所有人都對郡王的病無計可施,用藥調養著,眼見著郡王的身體一日一日消瘦下去,用的藥更是數之不儘。”
齊萬章言辭含糊,裴晏便問的更確切了些,“明肅清你可記得?”
齊萬章又一愣,“明肅清……是給郡王看病的最後一位大夫?記得,小人記得他,就是他給郡王用藥過猛!小人記得那年九月郡王染了一場風寒,風寒之前本來病情已經穩了住,可沒想到隻是著涼一場,病情便急轉直下,當時的大夫們沒了章法,又聽說這位明大夫是青州名醫世家的出身,極善針灸與湯液,便換了他來,他來之後,的確看出郡王彼時不大好,又說想要救郡王性命,保守的法子已不管用,便每一日又是讓郡王喝下五六碗藥,又是給郡王艾灸針灸,郡王為此吃了不少苦頭,可僅僅兩個多月,郡王便徹底藥石無救,小人記得,就是十三年前的臘月末郡王過世的。”
齊萬章語氣之中尚有悲
戚,顯然還在懷念舊主,裴晏這時看向薑離,醫道上的事,隻有薑離能洞悉問題所在。
果然薑離道:“明大夫用的藥你可還記得?”
齊萬章搖頭,“小人當年是書童,並非貼身近侍,再加上小人也不懂醫理,隻記得治法,記不清用藥的,當時郡王病的很重了,神誌不清,食不下咽,吃點兒東西便吐出來,有時候還吐血,真是可憐極了,那位明大夫什麼法子都用上,郡王被他折騰的夠嗆,臨死都在喊痛,後來那大夫被查出是個庸醫,被陛下一怒之下斬了,可算解氣了。”
“是陛下派了人來探查的?”
“是陛下身邊的於公公帶著太醫署的大夫來的。”
“那位大夫是否姓白?”
薑離問完,齊萬章道:“不錯不錯,就是那位白太醫,他後來似乎高升了,如今已經是太醫署的大官了,就是他來查證的,這位白大夫小人印象極深,他算是一眾給郡王看病的大夫裡頭,醫術十分高明的了!”
薑離聽得驚訝,白敬之擅婦人病和小兒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