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明層層往上傳遞消息的人,都拿不準這個事到底能不能做。
李記者有點尷尬,他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沉得住氣。他好奇地問她:“你不著急嗎?”
“急也急不來,這事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可以做決定的。倒還不如放鬆心情以待。”
她不著急,一方麵是因為修行的緣故,另一方麵是因為她還有後著。不過,這個肯定不能跟他講。
胡主編沒過多久就回來了,開口就在安慰她:“還在等消息,你也知道,立法是大事,上麵沒可能這麼快就做決定。馬上就要下班了,我看啊,咱們先去吃個午飯。人是鐵,飯是鋼,革命還須身體好,是吧?”
胡主編帶她去的是人民日報社的社內食堂。雖說是內部食堂,但因為人民日報黨媒和權威報紙的地位,食堂比外麵許多飯店的供應還好。
而且,他帶她去的是俗稱的乾部食堂。不論是菜品,還是就餐環境,都比另一個員工食堂好。
李記者也沾了她的光,跟著吃了一頓。
可惜胡主編肯大出血,吃飯的人卻都心裡有事,一頓飯下來,席上安安靜靜的。
等吃完飯,簡悅懿又被帶到了主編辦公室。她很是過意不去,對他倆道:“你們工作應該都挺忙的,你們還是自己忙吧。工作做不完,晚上恐怕就得加班加點了。”
又對胡主編道:“我看您書櫃上擺的門挺多的,要不然,借幾本給我看看,打發一下時間?”
胡主編笑問:“你是看到我書櫃上的解□□籍了吧?來來來,過來看看,想看哪本自己拿。”
他這裡主要是很多政治類的報刊和雜誌,類的就隻有像《牛虻》、《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安娜卡列尼娜》這類在後世特彆常見的名著。
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些解禁當然是很值得的,但對簡悅懿來說,這些書她都讀過好多遍了。
心中不禁有些興致缺缺。
她隨手拿了那本《安娜》出來,坐回會客沙發上翻閱著。翻到女主人公陷入熱戀的橋段時,突然就回想起昨晚顧韻林把手搭/在/她/胸/前的事了。
俏臉刷地發燙起來。
她伸手摸了摸臉,總覺得自己肯定是臉紅了。又偷偷看了胡主編一眼,見他正在忙著、審批記者們交上來的稿件,鬆了口氣。
莫名奇妙的臉紅,彆人看著應該挺奇怪的吧?
她向來是不太在意彆人對她個人的評價的那種人,此刻卻沒發現自己的反應和平時截然相反。
與此同時,顧韻林同學正在強齋的宿舍裡,環抱雙臂,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一隻白饅頭。
他已經盯了起碼有十分鐘了。
終於抬起右手,在饅頭上抓了抓。接著“嘖”了一聲:“手感不對。”
又改成揉了揉。
還是不對。
昨天,碰到她胸脯的,就是這隻手。他有點癡迷地閉上眼睛,淩空虛抓了一把。然後皺起了眉頭。
昨晚那記巴掌挨得可真冤枉。
他碰觸她,最初是為了幫她度過障礙,根本沒心思去仔細體會掌下的/綿/軟。等到她順利度障,進入禪定了,他居然也跟著入定了!
完全沒來得及品嘗她身為女性的那種美好……
他歎了口氣,什麼時候,她才肯允了他一親芳澤呢?
總覺得整個人有點燥啊……
***
夏總編那裡一直在忙。他是真心想促成這事,所以並沒有向人民日報社的上級管理部門彙報,而是找了好些人,通過彎彎繞繞的渠道,才找到了副主席秘書那裡。
照理說,越級彙報是不被允許的。這麼個做法完全沒把上級管理部門放在眼裡,以後人家給他穿小鞋那都是應該的。但這世道上,總還是有那麼一群人是有著滿腔熱血的。
也是副主席公務繁多,秘書答應了轉告此事,但有兩回副主席才從會議室出來,就被其他人截住了。都是彙報工作上的事,秘書也不好打斷。
到事情傳到副主席耳朵裡,已經是臨近下午下班了。
副主席一聽到清大投毒案苦主寫了一封要求立法,特彆是立刑法和刑事訟訴法的署名信後,非常重視。當即叫秘書給夏總編那邊撥電話,他親自跟他溝通。
夏總編原本指望的隻是秘書能讓副主席知道這事,讓他老人家表個態,也就夠了。倒沒想到副主席竟肯親自跟他說話,頓時受寵若驚,在電話這頭都站起來鞠躬了!
他怕副主席事務繁忙,把整封信挑了最緊要的部分大致說了一遍。哪曉得副主席還就願意仔細聽,對他說:“這樣,你把那封信念給我聽一遍。我看看這位投毒案的苦主,對於立法到底有些什麼樣的看法。”
夏總編趕緊抑揚頓挫地把信通讀了一遍。
但副主席並沒有當場下決定,而是告訴他,他需要好好想一下,再給他答案。
這個“好好想一下”,是需要想多久呢?
夏總編有點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叫清大那個女學生回校。他倒是可以守在電話旁,但人家一個女孩子守在這裡,晚上回家怎麼辦?
不過,他沒敢問副主席。等到那邊掛了電話後,他才給胡主編打了個電話,叫他給女學生安排招待所住宿,再給清大那邊打電話,幫她請假。
胡主編放下電話,就跟簡悅懿報喜:“聯係上副主席了!這件事有希望了!不過,不一定能成啊,副主席說他要好好想一下。”
簡悅懿鬆了口氣,能聯係上人就好!那就有希望!
到了下班,胡主編又帶她去吃了一頓食堂,然後就去人民日報社內部辦的招待所,替她登記住宿了。
剛剛登記好,一個電話就打到招待所前台來了。
接待員接了電話後,應了一句:“在在在,您等一下,我這就請胡主編接電話。”
還有誰會知道他今天要往這邊跑的?當然是老夏了!
胡主編接過電話:“老夏?”
“是我。你馬上把房間退了!有消息了!這裡不方便說話,你到我辦公室來再說!”
他倆趕到總編辦公室後,得到的答案其實還是不明確的。因為副主席考慮再三後,決定的是先把這封署名信登出去,看看民眾的反應,也看看反對者的聲音到底強不強烈。
畢竟副主席坐的是國家領導人的位置,他所考慮的已經不能隻是單純的有利還是有弊,對還是錯了。他得考慮一個舉動到底是會把人心凝聚起來,還是會讓人民分裂對立。
但即使是這樣的結果,簡悅懿也感覺像打了一場大勝仗一樣。
她相信,所有在那十年過得壓抑的人們,所有曾經助紂為虐,現在卻深悔自己對親人、朋友做錯事了的人們,還有那些隻因彆人的主觀判斷就被鬥、被勞改的人們,那些想維護自己生命財產安全的人們都會因為這封信而站出來,支持立法的!
第二天,《人民日報》完整刊載了她那篇署名信,並給它取了標題名《立法是終止內部消耗、保障人民財產和人身安全的根本》。
這封來信被放在了頭版頭條。
一時之間,全國大大小小的政府機關、事業單位、國營企業以及各個公社都知道了簡悅懿的名字。
很快,《文摘周報》、《京市日報》還有各省各市的日報,都全文轉載了這篇署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