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嫌貧愛富的黑月光(3)(1 / 2)

水鵲沒聽懂監察者酸裡酸氣的在說些什麼。

況且這又不是年節, 哪裡來的菩薩要拜?

“怎麼是你?”水鵲一邊訝然,一邊低頭將兩頁竹編大門內收到兩側,腿腳輕踢角落專用來堵門的石頭, 以免風一吹又自覺掩上門了。

粗啞的一聲:“烏淳。”

水鵲抬眼看他, 反應過來他是在說他的名字。

“我叫水鵲,”他交換名字,來者是客,於是自然地招呼道:“請進來罷,院裡有些粗茶解渴。”

才來沒幾天,他全然是一副院子主人的做派了, 像占了人家作巢的鵲鳥。

男子提著雉雞,他還是一襲褐衣窄褲笠帽的裝束,肌肉起伏的腰背負著上一把獵弓,似乎是趕早從山上下來,窄實的褲腳是露水打濕了的,連襪麻鞋底下還沾著些許泥濘。

猶疑了一陣,烏淳擔心踩臟了乾淨的院落, 在門戶外邊幾步遠的石頭草莖處磨乾淨了鞋底。

方才又踱步子進入院落。

水鵲從主屋的廳堂端了碗粗茶水出來,不見人影, 差點以為他回去了。

好在烏淳又及時回到院子裡。

遞向他盛著茶水的粗瓷碗,院中恰恰是兩張藤編圓墩子, 水鵲招呼他坐下,“你是來找齊郎的?”

“不趕巧, 齊郎出去了, 約摸要待到晌午才回來。”

烏淳木訥地搖頭,雉雞是他在山上打到後就用麻繩箍住腳的,羽翅也捆了, 丟在院落的地上也撲騰不起來。

空出手來,他仰起脖子一口飲儘碗中的茶水。

曬乾的金銀花與魚腥草泡的,天氣炎熱,正正好下火。

昨日他光說了三個字,水鵲沒發覺,今天他多說了點話,水鵲發現這人腔調就不似這邊的口音。

烏淳一雙鷹目不知避諱,說話時直勾勾地緊盯著他,一把嗓音粗澀,說:“不找他,我找你。”

水鵲詫然。

他驚訝的時候,眼睛會不自覺地睜大一些,眼角圓圓鈍鈍的,愈發顯得純然,倒是柔化了原本五官的靡麗。

水鵲問:“你找我做什麼?”

他和這個人也不是很熟吧,頂多一麵之緣。

“右肘,脫節了。”

烏淳的眉眼是與中原或江南人全然不同的深邃,本應冷峭的麵容因為他自身的原因顯出遲鈍木訥來,瞧起來性格與外貌不是十分相符。

木著一張臉,道:“那個小孩說,你是神醫。”

水鵲反應了過來,原來是昨天過來找齊朝槿結果被他糊了仙人掌的虎子說的,也不知道這誇張的無忌童言是怎麼傳到了這人耳朵裡,他頓時感到哭笑不得。

不過肘關節脫位的處理,他倒是確實知道。

水鵲趕緊解釋說:“虎子童言,都是胡謅的,我最多也就知道一些皮毛,你若是信任我……就請到屋子裡來吧。”

烏淳跟著他到主屋裡,水鵲讓他坐到木椅上。

木椅的椅麵還是足夠大的。

烏淳坐好還有空隙,水鵲握住他的手腕。

這人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光那一節粗腕,水鵲右手整個手掌都握不實,隻好道:“你自己要繃住了。”

烏淳聽話地點頭。

水鵲又左腳直接踏在椅麵上,用膝蓋頂住他的肘窩,左手去掰他的手大臂,一邊牽引,同時逐漸使前臂屈曲。

一般來說,脫位後,肘部腫脹疼痛,複位的過程也不好受,尤其是這個時代又不像現代一般可以注射麻醉使人無痛複位,水鵲還擔心複位的過程對方忍不了疼痛掙脫他。

結果烏淳還是木木的一張臉,他的膚色黝黑,不留心幾乎都看不到麵色漲紅的變化。

水鵲一瞥,心想他是憋著痛不吭聲,臉色都紅了。

烏淳咬著牙關,倒不是痛的。

小郎君大抵是嫌棄天氣熱,裡頭沒穿長袖款式的褻衣,而是時下大融朝流行一款叫襯的夏衣,無袖,和一件單扣對襟的小背心差不了多少。

外頭罩的卻又是件寬袖花紗長衫,紗的料子本就是以柔軟輕薄為著,這一件又是素色,站遠些還好,但現下距離貼得如此近,烏淳就是無意去看,也能將紗衣覆著的肌體看得清楚。

裡層無袖夏衣的扣子低,大片陽春雪一般的肌膚蓋不住,隔著朦朦朧朧的紗衣,小肩頭粉潤,寬袖之下細伶伶的手臂也和兩節藕似的白嫩,腰身近乎沒他一半寬,那麼細一把。

不知道是哪方水米養大,溫香軟玉,因著發力給他複位而熱起來的時候,唇肉紅洇洇微張,一吐息香氣細細密密地包圍過來。

這人是不是在衣衫裡放了香球?

烏淳知道,不止貴族的公子小姐,還有些士大夫,都追求“以香養性”,焚香熏衣、佩戴香囊,甚至前些日子縣裡有鋪子賣起了香球,放在衣服被褥裡,就能熏出香氣來。

可是眼前的郎君,花紗寬袖一掃便知沒有容納香球。

那是在哪裡?

他木著臉,鷹隼般的眼眸移轉,視線落在那無袖的夏衣上。

莫不是貼身掛在裡頭了?

這樣豈不是,隻要一出點細汗,全身細皮嫩肉就都悶得香香的,周身泛粉。

烏淳骨子裡胡人血統更甚,學不來大融朝土生土長的漢人那般的避諱,他看著人,也不知道躲閃視線,鷹目就赤/裸裸、直勾勾地恨不得黏在人身上。

水鵲給他複位好了,一看烏淳盯著他,眼神惡狠狠的,他頓時腳底生涼,跨著的腳從椅子上落回地麵。

“是、是我太用力,痛著你了嗎?”水鵲軟著聲音問。

這麼盯著他,他都要以為這人要襲醫了。

烏淳搖搖頭,語氣認真地問他:“你衣服裡,是不是貼了香球?”

“嗯?”水鵲沒聽過這麼個東西,麵露疑惑,“沒有,那是什麼?”

烏淳看他神色不似作假。

實在想不通,既然沒有熏香,這人渾身怎麼的這麼好聞?

他掃一眼主屋的裝潢,窗明幾淨,竹簾半卷,圓桌、筍凳、竹椅、木椅,陳設素淨簡潔,烏淳注意到常擺出來使用的起居用具都是成對的,就連桌上的碗筷都是。

粗啞啞的嗓子:“你和齊朝槿,是什麼關係?”

若是兄弟,烏淳觀兩個人的關係似乎不像尋常人家兄弟,他昨日都看清楚了,哪有哥哥為弟弟洗褻褲的。

水鵲喉頭一緊,神色隱隱不安,強裝鎮定道:“齊郎是我的遠方表哥,我是商戶之子,家中父母為山賊所殺,我到青河村來投奔表哥的。”

水鵲在這個世界就是個黑戶,青河村落後偏僻,長州縣人口戶籍普查並不捉緊,對流民收留問題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是有人告發官府非要追究,官府也不好裝模作樣。

齊朝槿教他對外就說是遠方表兄弟關係,青河村的人也不會如何留意。

烏淳沒說話,也不知道信了沒有。

77突然說話:【宿主,輔助程序計算這個就是劇情裡的野男人……】

【程序設定的任務是讓你討要對方的雉雞,算兩個軟飯值呢。】

水鵲到這個世界之後,隻刷了差不多30個軟飯值,是男主零零散散花在他身上的錢,身上的衣服、腳底下的鞋、全進了他肚子裡的炒肉那些,他對照著算了一下,這個世界程序判定軟飯值的比例大約是以一百銅錢進一個軟飯值的。

說明那隻雉雞到市集上賣,能賣到200文。

幾乎是大融朝普通農夫兩天的收入了,獵戶這麼賺錢嗎?

水鵲默默計算著。

不過也不是特彆好掙,深山老林裡打獵,這不就手肘脫位了嗎?

77號還在儘職儘責地提醒他的人設:【宿主做任務時記得要綠茶一點。】

水鵲:【噢……】

他對綠茶的印象還停留在上上個世界看的網絡爛梗。

“烏淳哥哥……”仗著彆人看不見,水鵲邊腳趾蜷縮著,邊細聲小氣地說,“你真厲害,每天都能打到那麼大一隻雉雞嗎?這樣大一隻你自己一個人能、能吃完嗎?”

他磕磕巴巴地說,臉頰的溫度升起來,“不像我,我沒吃過,不過我隻要吃一點點就飽了……”

水鵲手指比劃著。

77號發現,這個世界的任務書很壞,但它的宿主很好,它的機械小球滾燙,恨不得立刻為了它可憐可愛的宿主,衝到山裡去捉山雞。

烏淳靜靜聽著,目光始終放在水鵲身上。

水鵲本來就尷尬,錯開他的視線。

隻吃那麼一點,難怪這麼瘦。

烏淳站起來,背起剛剛掛到椅背上的獵弓,聲音是悶的,“那隻,送給你了,作為報酬。我能再打。”

77號提醒他兩個軟飯值計入了。

“真的嗎?”水鵲眼前一亮,“不過你的手肘方才複位,最好休整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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