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明心癸水來了,毓景帝隻好暫時歇了翻她牌子的心思。
她身/子康健,並無太大不適,但因先前下了張德妃的臉子,少不得要借癸水這茬避讓一番。
然後就發現這告病,就好比大學逃課一樣,一時告病一時爽,一直告病一直爽。
於是她接連三日告病沒去永壽宮請安。
第三日半下午的時候,內務府將她定做的奶茶杯跟吸管送了來。
奶茶杯細長,模仿的是前世奶茶店的塑料軟杯模樣,單獨的蓋子上預留有正好容/納下吸管的小孔。
吸管粗/長,方便吸溜珍珠奶茶裡的珍珠。
裝上奶茶後,她將奶茶杯抱在手裡,低頭含/住吸管吸/溜一口,頓時感覺人生圓滿了。
“讓開,讓我們進去,我們小主有事要求見婉妃娘娘,婉妃娘娘,婉妃娘娘……”
外頭突然有人大吵大鬨。
不等莊明心吩咐,崔喬就快步掀簾出去了。
片刻後,返了回來,皺眉稟報道:“娘娘,是承乾宮的喻美人求見娘娘。”
莊明心“咕咚”一口咽下奶茶,從衣襟上扯下絲帕,拭了拭嘴角,疑惑道:“求見本宮就求見本宮,本宮也沒說不見她,吵吵嚷嚷的成什麼體統?”
這喻美人到底什麼路數,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招惹自個?
她沒好氣道:“叫進來吧,本宮倒要瞧瞧她有甚‘正經事兒’。”
喻美人主仆很快被放了進來。
隻是她們才一進門就跪倒在地,然後放聲大哭。
“閉嘴。”跟進來的李連鷹高聲厲喝,罵道:“嚎什麼喪?娘娘跟前,豈容你們如此放肆?”
兩人頓時哭聲一梗。
那宮女“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頭,哽咽道:“婉妃娘娘,是我們小主不對,不該當著娘娘麵對皇上獻殷勤,求您大人大量,饒過我們小主吧,我們小主真的知錯了,往後一定不敢不敬娘娘,求娘娘高抬貴手啊……”
莊明心聽的一頭霧水。
真要計較起來,喻美人當日的行為的確算得上不敬,但這都過去三日了,才想起來認錯,反射弧未免太長了些吧?
恰在此時,小滿的聲音突然從明間傳來:“娘娘,喻美人啞了,外頭都說……”
她
一下掀開門簾跳了進來,被跪在地上的喻美人主仆給唬了一跳,立時將後頭的話語給咽了下去。
眼珠子卻骨碌骨碌的亂轉個不停。
“原來如此。”莊明心了然,然後抬眼看向癱在地上的喻美人主仆,冷冷道:“所以,你們認為此乃本宮所為?”
那宮女弱弱道:“我們小主素日深居簡出,並不曾與旁人結怨。”
“哦?那日本宮不過沾皇上的光,聽喻美人唱了三支曲兒,這就算結怨了?”莊明心挑了挑眉,隨即“嗤”了一聲:“簡直是可笑。”
喻美人立時一陣“吾吾呀呀啊啊”,可惜在場之人誰也沒能聽懂一個字。
她拿手指頭在那宮女背上一陣比劃。
那宮女忙替她解說道:“我們小主入了皇上的眼,得了皇上的賞賜,娘娘隻怕會覺得沒臉,聽聞前兒寧妃娘娘還拿這個取笑過娘娘。”
“入了皇上的眼?”莊明心扯了扯嘴角,毒舌道:“那不過是皇上教養良好,曉得聽完小曲得給唱曲人打賞,不然豈不是白/嫖了?”
瞬間將喻美人劃歸到女/伎的行列裡。
喻美人臉色漲得通紅,剛才是乾打雷不下雨,這會兒倒是稀裡嘩啦。
“就是。”李連鷹不屑的撇了撇嘴,“要真入了皇上的眼,怎不見翻小主的牌子?”
莊明心嘴上說的不客氣,其實心裡也明白,這事兒是衝著自個來的。
而喻美人,不過是那釣竿上的餌。
話雖如此,但此事的確並非自個所為,該撇清的必須撇清。
她冷哼道:“那日喻美人妄圖從本宮手裡將皇上搶走,本宮雖有些不高興,但也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畢竟並未成功不是麼?說句不好聽的,不過是手下敗將一個,值得本宮鋌而走險弄啞她的嗓子?”
那宮女胡攪蠻纏道:“娘娘那樣本事,連殺害劉香兒的凶手都能找出來,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啞我們小主的嗓子,想來也不是難事。”
莊明心給氣笑了:“本宮本事大,所以合該所有的壞事都由本宮來背黑鍋?”
隨即她狐疑的看向這宮女,對喻美人道:“你與本宮同日進宮,這宮女應才到你身邊服侍不足一月,如此短的時日內就對你忠心耿耿想必不太可能,所以是
誰給她的膽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朝本宮叫囂?就不怕本宮以汙蔑罪將她送去慎刑司杖斃?”
頓了頓,她又提醒道:“你素日深居簡出,一應飯食都是內膳房派送,要給你下啞藥不易,除非你身邊有人策應。”
喻美人到底不算蠢,莊明心這一番話,起先她以為挑撥,誰知越聽越覺得有道理。
誰都知道自個讓婉妃沒臉,婉妃這個時候毒啞自個嗓子,豈不不打自招?
而且自個雖算不上深居簡出,偶爾也會去彆個宮裡串門,但卻連一口水一塊點心都不敢吃,內膳房管又束嚴格,膳食絕無可能有問題。
所以,能有對自個下手的機會的,隻有身邊侍候之人。
再想想自個嗓子啞掉之後彩琴的種種表現,又篤定了幾分。
想到這裡,喻美人膝行幾步,先朝莊明心鄭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伸手在地上劃拉了個“慎”字。
莊明心問道:“你想讓本宮打發人將這宮女送去慎刑司?”
“唔唔唔”喻美人忙不迭的點頭。
彩琴連忙磕頭求饒,哭嚎道:“小主,奴婢一心為您著想,您怎能聽信婉妃娘娘的挑撥,懷疑奴婢的忠心?”
莊明心冷笑道:“是忠是奸,慎刑司走一趟,自然就明白了。若真冤枉了你,不必你們小主出麵,本宮自然會給予你補償。”
李連鷹適時進“讒言”道:“娘娘,不如將美人小主身邊的所有宮人全部送去慎刑司?”
“也好。”莊明心點了點頭,“興許還有其他內應,借此機會徹查個明白才好。”
想到這裡,莊明心又吩咐李連鷹道:“說不得咱們宮裡也有其他人的奸細,你去傳本宮的話,那些背後有牽扯的,願意投誠的話,有甚不得已,或是被人拿住了把柄,報與本宮,本宮自會替他們想法子;若不肯投誠,心裡藏奸,一旦被本宮發現,必定報與皇上,誅他們全家!”
小滿猛的一哆嗦。
李連鷹更是“撲通”一下跪到地上,表忠心道:“娘娘,奴才一心隻想替娘娘辦事,絕無二心。”
莊明心暗暗翻了個白眼,就你這智商,誰敢派你來當奸細,是嫌暴露的不夠快?
“行了,彆貧嘴了,趕緊去乾活。”她白了他一眼。
“是
。”李連鷹應是,一聲令下,兩個太監衝進來,拖起彩琴就往外走去。
慎刑司那可不是什麼好地兒,進去一趟,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彩琴拚命掙紮,嘴裡大喊大叫:“小主,饒命啊,奴婢冤枉啊……婉妃娘娘,饒了奴婢吧,奴婢真不是故意冤枉您的,奴婢也是護主心切啊……”
李連鷹從袖子裡掏出塊帕子,捏住彩琴下巴,往裡頭一塞,頓時世界安靜了。
莊明心看了癱軟在地上一臉喪氣的喻美人,衝崔喬使了個眼色。
崔喬朝小滿打了個手勢,兩人一起將喻美人從地上攙扶起來,扶坐到東邊靠牆的太師椅上。
並取來筆墨擱到旁邊高幾上,方便喻美人回話。
莊明心吩咐崔喬道:“去太醫院請個太醫給喻美人瞧瞧。”
啞藥是虎狼之藥,一旦服下,再無恢複的可能,但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吾吾”喻美人張嘴阻止,拿起毛筆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朝莊明心展示。
“已請過太醫,無藥可醫。”
意料之中,不過莊明心還是堅持道:“請孫院判來瞧瞧。”
崔喬應聲去了。
小半個時辰後,孫院判急匆匆趕來。
不急不行,崔喬隻說婉妃娘娘有請,半句未提喻美人的事兒,孫院判還以為莊明心有恙呢。
且不說婉妃是莊首輔的孫女,莊首輔雖病倒,但門生姻親故舊無數,光婉妃自個的盛寵,就讓整個太醫院不敢有半點怠慢。
進了東次間,這才曉得並非婉妃有恙,而是為著喻美人。
孫院判先替喻美人把了把脈,又請她張嘴,查看了她的舌頭跟喉頭。
朝莊明心拱了拱手,他這才斟酌著說道:“小主傷的極重,微臣開了幾張方子,且先按方吃藥。”
能否治好,半句都未提,但言下之意莊明心跟喻美人都聽得懂。
可見先前那太醫口裡的“無藥可醫”,並非虛言。
“有勞孫院判了。”莊明心點了點頭,對瓊芳道:“替本宮送孫院判出去,再打發個人去將藥取回來。”
這是讓她給賞銀呢,瓊芳了然,打開多寶閣下頭的櫃子,從裡頭取了隻荷包塞進袖子裡,然後朝孫院判一抬手:“孫院判,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