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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恭維,但恭維的並不虧心。

狗皇帝今兒頭戴金冠,身穿明黃龍袍,鬥篷亦是明黃繡五爪祥雲麵子的,寬肩細腰大長腿,整個人蒼鬆翠竹之外,還多了股帝王的威嚴。

板著臉不說話的時候,仿佛從紙片人宮鬥遊戲裡跑出來的冷酷帝王。

兩人互相恭維了一頓,然後起駕去往東華門。

宮裡張燈結彩,比素日熱鬨了許多,但爬上城樓後才發現,一牆之隔的外頭是另一番景象。

禦街一改往日不許擺攤的原則,今兒兩側都擺滿了攤位,各色、各形狀的燈籠琳琅滿目,中間人群摩肩繼踵、熙熙攘攘,熱鬨的不似人間。

毓景帝登上城樓後,城樓上的侍衛接到高巧指示,立時鳴鑼敲鼓。

百姓不管先前在做些什麼,聽到震天的鑼鼓響起,立時“稀裡嘩啦”的跪了下去,山呼萬歲。

莊明心被震撼的張了張嘴。

難怪人人都想當皇帝,這立於萬人之巔,受萬人跪拜的滋味,著實銷/魂。

毓景帝矜持的抬了抬手。

高巧立時扯著嗓子嘶吼:“

平身。”

離著近的百姓聽見,站了起來,離著遠的雖聽不見,但有樣學樣,也跟著站了起來。

然後朱雀門外紮起的戲台子上,教坊司的樂人們開始表演起舞蹈。

教坊司樂人水準之高,連陳鈺沁跟程和敏這兩位內行人都誇讚的,更何況是不夠“見多識廣”的百姓?

故而不時有歡呼聲從禦街上傳出,全然忘了上頭城樓上皇上跟貴妃還在。

這也是本朝皇室寬和的原因,曆年如此,百姓早就忘了恐懼。

若換成前朝以暴虐弑殺成性出名的皇室,莫說君民同樂了,百姓聽聞皇帝會出現,早嚇到退避三舍了。

戲台上教坊司又是舞又是歌又是曲的,一連表演了七八個節目,這才作罷。

接著禦林軍開始燃放煙花。

古代煙花花樣比現代煙花少多了,在莊明心看來實在單調的很,但在百姓看來卻是稀世罕景,有看的入迷的,有蹦蹦跳跳呼呼雀躍的,臉上無不洋溢著興奮的神色。

煙花最濃處,毓景帝悄然握/住她的手,輕聲道:“祈願明年今日再在此處與嘉貴妃一塊兒看煙花。”

若非莊明心耳力過人,在外頭沸反盈天,頭頂鑽天猴“吱~啪”不斷的情況下,隻怕根本沒法聽見他的話。

然後她就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她又不是瞎子,狗皇帝對自個的好她都看在眼裡,也確信他現下是真的喜歡自個。

但這個喜歡能持續多久呢?

不動心就會立於不敗之地,一旦動心,將來他再喜歡上彆的妃嬪,那她該如何自處?

可感情這種事兒,若能說不動心就不動心的話,事情就好辦了。

近來她頗有些控製不住自個的心思,無論手頭在做著什麼,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狗皇帝。

因而愈加害怕。

說到底,從沒談過戀愛的她,在感情方麵不過個膽小鬼罷了。

且有些天真。

總想著要麼就不談,要談一段天長地久永不分手的戀愛。

可世事無常,誰又能保證喜歡的人不會變心?以及,誰又能保證自個不會變心?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痛快的享受當下。

然而道理是如此,能真正瀟灑的又有幾個?

*

許是吹了冷風的原因,從城

樓下來後莊明心鼻子就有些堵,半夜竟燒起來。

又是請太醫,又是熬藥,又是擦身降溫,將整個鐘粹宮正殿折騰了個人仰馬翻。

睡覺比較警醒,頭一個發現莊明心發燒的毓景帝頓時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許那樣的願望了,沒得讓她明年又跟著自個挨凍受累。

瓊芳見狀,過來進言道:“皇上,太醫說娘娘夜裡隻怕還會反複,奴婢將東次間暖炕收拾出來,您去暖炕上歇著吧?”

心想,這病來得急,也不知會不會過人,若是過給皇上病氣可就糟糕了,還是分開歇著為好。

不想毓景帝直接給拒絕了:“不必,朕還歇這裡就行。”

不過因他明兒還要早朝,以及還有楚王府的事兒也要有進展了,他沒法子徹夜不睡守著她,故而他不似往常那般歇在床畔外頭,而是歇到了裡頭。

好方便瓊芳等宮人過來探看莊明心的情況。

若再燒起來,也能及時喂藥。

好在並未反複,莊明心一覺到天亮,醒來後燒就全退了。

隻不過發燒帶來的後遺症還在,渾身有些發虛。

沐浴盥洗收拾清爽後,她這才問起昨兒夜裡的情形。

暗罵自個身/子關鍵時刻掉鏈子,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已有七八年的時間沒感冒過了。

想必是入宮後疏於鍛煉之故,雖然每日都遛將軍,偶爾陪著它跑幾圈,但跟從前她的運動量比起來,卻是差遠了。

前陣子曾發狠要將功夫拾起來,但顯然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現下吃到教訓,她可不敢再放縱了。

瓊芳怕著胸/脯,後怕道:“得虧皇上睡覺警醒,及時發現娘娘發燒,叫人請了太醫來給娘娘診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莊明心沒反駁她,自個昨兒的確燒的不輕,隻怕是燒迷糊了,不然她怎地半點都不曉得?

瓊芳又進言道:“雖說燒是退了,但奴婢瞧娘娘身/子還虛著,不若叫人傳信免了今兒的請安?”

莊明心笑了笑:“是有些使不上勁,但又不必本宮下地耕田,不過是坐在那裡與眾人說幾句罷了,還不至於扛不住。”

今兒是她當上貴妃後,眾妃嬪頭一次來給她請安,若為著這麼點子吹風感冒就叫免,未免大驚小怪了些。

況也不吉利。

頗有些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涼。

瓊芳見她堅持,也不好再勸。

莊明心又吩咐道:“叫你謄抄的藕粉方子可都謄抄好了?一會子要分給眾妃嬪呢,若沒謄抄好的話,現下趕緊謄抄去。”

瓊芳笑道:“早幾日就寫好了。”

“那就好。”莊明心笑著點了點頭。

待崔喬進來稟報外頭妃嬪們來齊後,她這才搭著瓊芳的手,走至明間,在中間的地屏寶座上坐下。

“給貴妃娘娘請安,貴妃娘娘吉祥安/康。”

眾妃嬪齊齊福身請安。

莊明心抬了抬手:“諸位妹妹們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她在殿內環顧一圈,發現不光有貴人以上有資格請安的妃嬪來了,低位份沒資格請安的妃嬪也來了。

這就有些意思了。

然後她就看見了衛賢妃。

莊明心立時將臉一板,訓斥道:“賢妃妹妹不在長春宮安心養胎,又跑過來作甚?上次我與妹妹說的話,看來妹妹並未放在心上。”

怡嬪小產,靜妃小產,宮裡接連小產了兩三個,她真是怕了小產這事兒了。

雖然衛賢妃是重生女,熟知未來劇情,但不代表就不會有前世沒有的意外。

衛賢妃笑道:“今兒姐姐頭次升座,妹妹自然要來給姐姐捧場,姐姐且放心,明兒我必不會再過來就是了。”

莊明心這才了悟,難怪低位份妃嬪都跑來了,原來頭次升座還有這樣的講究。

然後她就皺眉道:“靜妃小產修養,梁貴人養傷,寧常在閉門思過,這也罷了,德妃妹妹怎地不見?”

崔喬上前福了一福,稟報道:“啟稟娘娘,德妃娘娘打發人來報說她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給娘娘,今兒就不能來給娘娘請安了。”

莊明心淡淡道:“原來是病了……那就讓她好生養著吧,待養好了再來請安不遲。”

覺得被自個壓了一頭,給自個行禮請安丟人?

裝病一兩天就罷了,就不信張德妃能一直裝病。

早晚得過來給自個請安。

然後她露出個笑容來,與在眾人道:“感謝諸位妹妹來瞧本宮,本宮也無甚好東西與諸位妹妹,隻一張藕粉方子還能拿得出手,還請諸位妹妹們彆嫌棄。”

說完,吩咐了瓊芳一聲。

瓊芳應了聲,進了西次間,片刻後抱了一疊宣紙出來,挨個給在場妃嬪的宮女發了一份兒。

眾妃嬪立時站來福身道謝:“謝貴妃娘娘賞賜。”

莊明心擺了擺手:“不值什麼,妹妹們或是自個用,或是賞旁人,都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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