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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明心在心裡將狗皇帝罵了個百八十遍才解恨。

她盥洗梳妝打扮了一番,然後搭著瓊芳的手去了明間。

今兒來請安的就隻有貴人以上位分的妃嬪。

靜妃跟梁貴人都在養病,張德妃繼續裝病,衛賢妃被莊明心勒令養胎,貴人以上位分的妃嬪原就沒多少,如今更是隻剩下小貓兩三隻。

莊明心不但不生氣,反倒覺得甚好,人少還清靜些呢。

她臉上掛上關切的神色,嗔道:“諸位姐妹們昨兒才剛接種牛痘,怕是身/子會跟本宮一樣略有些不適,合該歇著才是,又一大早的跑過來作甚?”

當年她還是三頭身小豆丁的時候就作死接種過牛痘,昨兒尋了借口避過,自然不會有甚不/良反應。

她身上的不適,乃是拜狗皇帝所賜,牛痘不背這鍋。

端妃一臉關切的說道:“臣妾身/子骨壯實著呢,並未有甚不適,倒是貴妃娘娘,若有甚不適,還該請太醫進來替您瞧瞧才是。”

莊明心笑道:“太醫說過接種牛痘後會有些小的症候,隻要不發燒,就不妨事。本宮並未發燒,若後頭果真發燒,再請太醫不遲。”

才說到這裡,延禧宮掌事太監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跪地磕頭道:“啟稟貴妃娘娘,我們靜妃娘娘起了一胳膊的水皰,且還燒的滾燙,得立時請太醫進來診治。”

說著,將手裡握著的條子遞給了侍立在莊明心身後的立春。

立春接過來瞧了一眼,然後轉身呈給莊明心。

莊明心取過條子,仔細驗看了一番,發現並未有不妥之處,提筆在上頭寫下“嘉貴妃”三個字的篆體,然後將其遞給瓊芳,吩咐道:“蓋鳳印。”

這是她封貴妃之後才想出的法子,鳳印誰都能蓋,但她自個的筆跡是無人能模仿的,如此就能防止旁人把前人捅的簍子扣在自個頭上。

瓊芳很快將鳳印蓋好。

掌事太監拿了條子,就一溜煙跑走了。

一時間,殿內眾人臉上都浮現擔憂的神色。

太醫說接種牛痘後,少則兩三日,多則三五日才會出現不/良症候,這會子她們雖還好好地,但誰能保證過幾日她們不會如靜妃一般?

莊明心見狀忙安

撫道:“諸位妹妹也莫要太過擔憂了,每個人體格不一樣,靜妃如此,未必大家也如此。再說了,靜妃雖反應激/烈了些,但也未必真就凶險。”

她也沒多留她們,又閒聊幾句後,便笑道:“諸位妹妹們早些回去歇著吧。”

橫豎她們心思也沒在這裡,索性早些叫散。

之後她簡單用了個早膳,然後忍著不適去絳雪軒料理了宮務。

*

午時正刻,毓景帝過來鐘粹宮,對歪在暖炕上補眠的莊明心道:“叫人替你更衣,咱們出宮。”

莊明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瞧了下窗台上的漏刻,見已午時正刻,頓時詫異道:“這會子急著過去作甚?再過兩刻鐘,就該用午膳了。即便咱們可以忍餓,也不好叫北鎮府司衙門的人跟著挨餓吧?”

毓景帝俯身,胳膊伸到她脖頸後頭,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撈起來,笑道:“朕叫人在彙賢樓訂了桌上等席麵,咱們去那兒用了午膳,再去北鎮撫司衙門正好。”

彙賢樓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樓,那裡的席麵價格昂貴,且又難定,尋常富戶人家理都不理,必要錢、權都有的官宦子弟,才能分一杯羹。

從前莊明心托堂兄莊明誠的福,去吃過一次,就她這老饕的嘴,也不得不承認,味道極好。

她立時就不困了,打趣道:“彙賢樓?果然懷揣‘會下蛋的老母雞’後,皇上行事都大方起來了。”

毓景帝抬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笑罵道:“小東西,朕幾時吝嗇過?即便在旁人身上吝嗇過,但在愛妃身上,朕可是恨不得傾儘所有。”

說著,湊近她耳邊,哼笑道:“昨兒夜裡,朕險些被你榨/乾。”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莊明心就來氣,立時小拳頭錘他胸/膛,咬牙切齒道:“您還好意思說?臣妾險些被您折騰死,這會子還難受的緊,隻怕都磨禿嚕皮了!”

毓景帝反駁道:“那倒不至於,朕昨夜歇下前仔細瞧過,今兒起身時又瞧過,雖有些紅/腫,但並未破皮。”

莊明心:“……”

大白天的,一本正經的談論這個,還真叫人有些難為情。

她惱羞成怒道:“反正臣妾難受得緊,必定是傷著了。臣妾要養傷,從今兒起,未來七日,您

都不許再碰臣妾。”

毓景帝立時反對:“那怎麼成?朕說過了,愛妃那裡並未傷著,即便有些難受,養個兩三日便無礙了,哪裡需要七日那麼久?”

莊明心哼道:“那又如何?誰讓您瘋起來就沒個節製?若不叫您長長教訓,回頭您隻怕更無法無天了。”

做妃子的,竟敢讓皇帝長教訓,這才是真正的無法無天呢。

但顯然毓景帝並不這麼覺得,於他來說,七日不能敦/倫才是頂/頂要緊的大事兒,哪裡會在意她僭越不僭越這種小事兒。

他輕晃著她的身/子,求饒道:“昨兒朕是吃了鹿肉,火氣大的扛不住,這才過火了些,朕答應你往後再不吃鹿肉了,你就原諒朕這一回吧,下回再也不敢了。”

她哼了一聲:“若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衙門作甚?做錯事必須有懲罰,如此您才能深刻認識到自個的錯誤。”

他昨兒夜裡折騰了大半夜,今兒一早太醫來請平安脈,隻怕又是一通勸誡。

若勸誡了之後並無改善,太醫上報太醫院院判孫院判,孫院判必要去尋鄭太後,叫她出麵勸誡皇帝惜身養身。

鄭太後不好直接跟兒子說房/中/事,必定會召自個過去,訓斥一通,好讓自個加以勸誡。

被“婆婆”指著鼻子罵少引著自個兒子胡天胡地,簡直是羞死個人。

所以,她必須先下手為強。

毓景帝討價還價道:“朕這是初犯,不該上來就用重典,況愛妃連輕傷都不算,最多判個三日,再多就是昏官作為了。”

莊明心哼哼:“太醫原本就叫您三日敦/倫一次,判三日與不判有甚區彆?做錯事卻不受懲罰,下次您肯定還敢。”

毓景帝咬咬牙:“至多四日,不能再多了。”

莊明心斜了他一眼,退讓了一步:“五日,少一日都不成。”

毓景帝原想繼續砍價,又怕惹惱她,到時又漲回七日,隻好不情不願的接受了:“好吧,那就五日。不過,隻是五日不敦/倫,並非五日不同/床共/枕,你可不許趕朕去乾清宮,否則朕可就反悔了。”

同/床共/枕她並無意見,冬天還沒走呢,她還需要他這個人/肉取暖器。

她頷首:“可以。”

然後她起身,更衣梳妝打扮,然後坐上他

事先叫人準備的黑漆平頭馬車,去往彙賢樓。

*

彙賢樓彩旗招展,熱鬨非凡,賓客盈門,與莊明心從前來時並無任何區彆。

可見毓景帝並未叫人清場。

也對,他們原就是悄悄出宮的,身邊隻跟著七八個喬裝打扮的侍衛,其他侍衛跟錦衣衛都四散在周邊暗處。

不清場才不會引起旁人主意。

一清場,此處出入的人多是官家子弟,有認識禦前侍衛的人一想,就知道來者是何人了。

就差讓高巧大呼一聲“皇上駕到!”了。

莊明心戴著帷帽,被毓景帝牽著上了三樓,進了天字第一號房的雅間。

候小二退出去後,莊明心摘掉帷帽,笑道:“天字第一號房雅間,想訂到可不容易,一二品大員的名號都未必好使。”

毓景帝“嘖”了一聲,無奈道:“甚都能被你猜中,得虧朕無甚要瞞你的事兒,不然哪裡瞞得過?”

頓了頓,這才坦言道:“沒錯,朕叫寧王幫著訂的。”

“難怪。”莊明心了然,寧王這家夥,吃喝玩樂第一名,乃彙賢樓的常客,他的名號再好使不過了。

不多時,小二將菜肴送了過來,幾位禦前侍衛沒叫他進門,而是自個接過來,端進了雅間。

上菜完畢後,毓景帝拿起筷子,招呼莊明心:“愛妃,趕緊趁熱吃。”

“且慢。”莊明心從荷包的針線包裡取了根銀針出來,挨樣試了試,又每樣夾了一筷子送進自個嘴裡嘗了嘗,這才笑道:“無礙。”

毓景帝笑道:“愛妃多慮了,自昨兒朕決定在這裡用膳起,禦前侍衛班值跟錦衣衛的人就鋪排開了,隻怕犄角旮旯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了,斷不會在飯菜上有岔子的。”

“話雖如此,但小心行得萬年船,多提防些才好。”莊明心笑了笑,端起茶水來,朝毓景帝舉了舉,說道:“多謝皇上款待,臣妾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

彙賢樓並非不賣酒,賣的還都是極有名氣的酒,隻不過一會子莊明心得去驗屍,喝酒容易手抖,故而並未叫人上酒。

毓景帝忙端起自個跟前的茶盅,笑道:“又勞煩愛妃替朕分憂,合該朕敬你才對。”

兩人客套了一番,然後將茶盅送到嘴邊抿了幾口。

誠如莊明心所說,彙賢樓的一等席麵,滋味甚是不錯,毓景帝吃了個撐飽,與莊明心感慨道:“難怪寧王隔三差五就往這裡跑,這裡的席麵當真不錯。”

莊明心揉了揉自個因吃飽後略微凸出的小肚子,笑道:“您不過是吃慣了禦膳房的山寨海味,乍一吃外頭的膳食,圖個新鮮罷了,若日日叫您吃,隻怕很快就膩了。”

彙賢樓的席麵滋味雖好,但還是跟禦膳房的菜肴有璧的。

毓景帝笑道:“這也不難,咱們隔三差五出來吃一次便是了。”

莊明心不讚同的白了他一眼:“您彆興頭,猝不及防的出來一次還不妨事,若隔三差五就往外跑,被有心人察覺到,隻怕會有刺客埋伏。”

毓景帝立時道:“朕開玩笑的,外頭有甚好的,哪哪都不如宮裡,朕才不出來呢。”

莊明心這才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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