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修改了全文,看過的小夥伴重新看下哦)(1 / 2)

室內十分安靜,燃著安魂香, 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安嘉瑞還未醒來, 巫也已離開, 都天祿在床邊一遍遍用眼神描摹著安嘉瑞的容顏,隻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

安嘉瑞醒來的時候, 仍有些暈暈乎乎的,目光在室內飄了一圈,最終與都天祿對上了目光。

兩人對視良久,安嘉瑞眼看著都天祿從一個變成兩個,又慢慢變成一個, 不由疑惑道:“你怎麼有兩個人影?”

都天祿本是正襟危坐等待著安嘉瑞的審判, 忽而聽聞此問,他瞬間緊張了起來, 低頭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燙, 便有些緊張道:“有兩個嗎?我去叫巫……”

眼看他要起身離開,安嘉瑞忙伸手拉住他,看著又變成一個的都天祿, 小聲哼唧道:“沒有了……剛才我怎麼了?”

他想起那股飄飄然的感覺,還有點懷念。

都天祿反手握緊他的手, 聲音便小了些:“你暈過去了。”他看了眼臉色仍有些蒼白的安嘉瑞,聲音更小了些道:“巫說……”

安嘉瑞倒是自己先明白了,他是窒息了?

都天祿期期艾艾道:“巫說我親的太久了……”

見安嘉瑞仍是有些疑惑的樣子,都天祿先趴在床上, 做出可憐相來:“都怪我鬼迷心竅……嘉瑞你現在還有哪裡難受嗎?”

安嘉瑞看著他伏低做小的模樣,頭仍有些痛,但倒是沒有彆的大礙,便乘機追問道:“天祿怎突然問那些?”他麵色仍有些蒼白,但目光中卻是脈脈深情,無比在意道:“我與允歌若有什麼,天祿會在今日方知曉此事?”

都天祿亦有些懊悔,見著安嘉瑞此刻的目光,更是無地自容,垂下眼不看他,飛快道:“我隻是有些著急了……”他毫不停頓飛快的問出了自己糾結已久的問題:“嘉瑞你為什麼還不和我做?”

安嘉瑞險些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麵上不由露出詫異來,都天祿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見他好似驚到了的表情,又慌忙垂下眼,隻顧著自己講道:“我知嘉瑞也喜歡我,我亦喜歡嘉瑞,但為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安嘉瑞一把捂住他的嘴,動作有些大,臉上便又白上幾分。

都天祿忙靠近他,乖乖的把自己的嘴塞到安嘉瑞手下,又小心翼翼的將他扶起些,靠著枕頭,見沒什麼問題了,方乖乖的看向安嘉瑞。

安嘉瑞有些無奈,低聲道:“我隻是想給彼此多些緩衝的時間……”他垂下眼,有些心虛,但仍強撐著道:“我怕你後悔。”

都天祿在他手心嗬了口氣,安嘉瑞忙放下手,但仍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密集的殘留在手上,讓他忍不住心中一動,目光便漂移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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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天祿便恍然大悟,坦然的下床倒了杯水,發現有點冷,毫不猶豫的喊了聲落塔:“落塔?”

門外應了一身,落塔輕輕推門……

安嘉瑞被他這毫無顧忌的操作驚呆了,大兄弟,你這麼坦蕩嗎?

驚呆歸驚呆,他忙喚了聲都天祿,在都天祿靠近床邊時,一把用被子把他包裹了起來。

都天祿一愣,也不反抗,美滋滋的抱著軟綿綿的安嘉瑞,想,果然現在嘉瑞對我的感情就不一樣了,片刻都離不開他了呢。

落塔推開門,垂首進入了房間,眼睛都沒往床上瞄一眼,飛快的倒上熱水,順手還給倒好兩杯熱茶,方有些遲疑道:“熱水已經燒好了,殿下是否要沐浴?”

都天祿還沒開口,安嘉瑞已經微微嘶啞著嗓子道:“抬進來。”

落塔便沒有遲疑,閃身出了房間,又飛快的帶著一堆仆從將木桶放到房間中,又順手撿走了散落一地的衣服,在桶邊備上一套新衣,仆從們擺好豆皂和毛巾後,便飛快的在落塔的帶領下,退出了房間。

不過片刻,房間裡又空蕩蕩的一片,從始至終,沒有人敢抬頭看上一眼,都恨不得將腦袋低到地上去。

都天祿沒在意他們,他一直拿手指輕輕勾著安嘉瑞的手,待人全走完了,才輕聲道:“嘉瑞是不是害羞了?”

安嘉瑞眼眶紅色未退,瞪了他一眼,讓都天祿不由靠近他,輕輕咬了咬他的鼻子道:“我都不害羞,嘉瑞害羞什麼?”

這時候你倒知道自己該害羞了?安嘉瑞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疼痛,又瞪了他一眼。

都天祿毫無自覺,見嘉瑞這毫無力道的怒視,簡直如同被小貓輕輕抓撓了下,不疼,但讓人還想再逗弄一番。他便故意道:“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才好呢。”

安嘉瑞不由好奇道:“讓全天下人知道你在下麵,你也無所謂嗎?”

都天祿撓了撓頭,道:“但是這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嘉瑞與我……誰也分不開。”說到這裡,他露出個笑,坦率道:“如果是這樣,我才不在意他們對我的想法呢。”

他眼睛中有無數個安嘉瑞,又合為一體,變成一個將自己全然交付於他的安嘉瑞,他舔了舔唇,好似標記完了地盤一般道:“隻要我夠強,沒有人敢說什麼。”

安嘉瑞看著這樣的他,不由低低笑了聲,我馴養了一隻野獸,他如此的強大,以至於我的繩索最終變成了一個點綴。

但他卻從未掙脫。

都天祿便靠著他,興奮的問道:“我們下一次……”

安嘉瑞眼神一飄,打了個哈欠道:“你困嗎?”

都天祿迷茫的看著他:“嘉瑞困了嗎?”

安嘉瑞臉都沒紅,點頭道:“我好像有點困……”

都天祿忽而眯起眼,狐疑道:“嘉瑞你是不是不喜歡?”

安嘉瑞笑著否定道:“怎麼可能……你彆想太多……”在都天祿狐疑的眼神下,他越說越慢,最終歎了口氣道:“我隻是有點累……”或者說很累。

都天祿才好像意識過來了一般,心疼的摸著他的脊背道:“是我疏忽了,嘉瑞身體不好。”他滿是憐惜的看著安嘉瑞道:“嘉瑞可有哪裡難受?”

安嘉瑞在他這個憐惜的眼神中潰不成軍,憋出了一句:“你該問我哪裡不難受。”

都天祿整個表情都變得十分心疼:“我該注意點的,肯定是累到了!”他忽而站起身道:“我去問巫要點藥……”

安嘉瑞伸出手,都天祿邁出了桶,見狀便停了下來,問安嘉瑞道:“嘉瑞怎麼了?”

安嘉瑞眨了眨眼,比起那無所謂的自尊心,好像還是愉快的吃肉更重要,便默默的收回了手。

但都天祿已然反應了過來,將安嘉瑞抱出了桶,擦乾淨,又小心翼翼的放到小榻上道:“我等會讓人來收拾下屋子,嘉瑞你先休息會。我馬上就回來。”

看著都天祿穿好衣服大步流星的離開,安嘉瑞好像就這樣看到了他的一世英名隨風飄散。

*

次日,且不提都天祿府邸忽而有些詭異的氣氛,也不提神殿那邊流言蜚語的迅速流傳。

邵學義這幾日幾乎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每每想起安嘉瑞此時在敵人手裡所遭受的折磨,恨不得當下就衝到都天祿府中救出安嘉瑞來。

至於他身上另一個職責,他早就忘到了腦後,絲毫沒有要表明身份與大汗見麵的意思。

在他看來,這和親特使亦不過是來此受辱罷了,難道還能憑借他之口舌三言兩語改變大勢?

太後亦不過是希望他能儘些綿薄之力罷了。

此刻在這陌生之地,異國他鄉,麵對需要他拯救的友人,邵學義方認識到他之無能,在客棧苦思冥想了幾天,他仍不知該如何才能火中取栗,做出最好的選擇。

眼看邵學義又哐哐哐的喝儘了杯中茶水,銀屏忙端著對他來說有些過大的茶壺小心翼翼的往茶杯裡倒上茶水,又偷摸著看邵學義疲倦的麵龐,他還從未在主子臉上看到過這般神情,憤怒,忍耐,無措,不甘凝結成了他疲憊的模樣,倒好似邵學義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

邵學義越想越心焦,越想越覺得嘉瑞正在遭受著什麼奇恥大辱,尤其是他多方打聽之後,聽聞安文彥卻被他抓回來後,關在牢中,生死未卜。

他便覺得一股怒火在腦海中熊熊燃燒,好似有一根緊繃的弦崩到即將斷裂度。

他如此對待安嘉瑞的父親,定是要借他來威逼安嘉瑞以此來得逞他不可告人的企圖。

再聽聞穆允歌亦被都天祿囚禁於府中,穆允歌此人,他亦有聽聞,生性灑脫,縱情於山水中,想來定也是有一番好容顏,讓那賊首頓起色心!

這般禽獸不如的人,竟然還是大金最被看好的繼承人,若是他為皇,那豈不是天下亦要大亂?

如此一想,邵學義便頓生為國為民,死而無憾之念,若是……他為太後,為百姓,為嘉瑞除此賊寇,豈不是一樁大喜事?

他不求留名於青史,但亦願天下人皆知他的名字!

他不僅僅是邵家嫡孫,他還是一腔熱血為國的義士。

這麼自我洗腦之後,他又哐哐哐喝完了茶,麵上顯出安寧之色來。卻已然把太後的囑托忘在了腦後,一心隻想做一番大事情。

激情澎湃,舍生忘死之下,他恍如神助,拿起筆就寫下了一個精彩絕倫的計劃。

自此以後,天下誰人不識我?

他仰天長嘯……

“樓上的吵什麼呢?安靜些!”客棧下麵的大漢哐哐哐的敲著樓梯大聲吼道。

邵學義便安靜了下來,心中輕笑一聲:粗鄙之人,便一笑而過。

他複又低頭看著自己剛才激情書寫下的計劃,心緒沉穩了些,又拿起筆慢慢刪改了起來,雖然賊寇俯首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他還是希望在此之前能讓嘉瑞處於安全的地方,不然若是仍將嘉瑞留在都天祿那廝的府中,不是將嘉瑞置於死亡之境地中嗎?

他塗塗改改,麵色便嚴肅了起來,感覺到了一絲壓力,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更何況此等大事,他自己亦不能生還,又怎能保全他人呢?

於是他便無奈的將救出穆允歌的計劃擱置了,還是嘉瑞要緊,穆允歌生性灑脫,定能周全自己。但嘉瑞此刻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他怎能棄他於不顧?

他改了一遍又一遍,但仍覺得哪怕是豁出命不要,恐也無法儘善儘美。

李義在一旁看著他的表情,微微皺眉,手指不由輕輕敲擊了兩下。有些為難,邵學義以往那般目不染塵,倒是方便多了,如今見他這下定了決心的模樣,卻讓他有些不安。

他是邵學義成年之後來到他身邊的,亦是邵相國派來保護嫡孫的人手,此次出行前,邵相國千叮嚀萬囑咐,諸事皆以邵學義安全最高,決定不能讓邵家唯一的孫子折損在這大金。

邵學義或許認為他們是三個人來了大金,但實際上,他手上有一份邵家在大金的暗樁名單,名單不長,但裡麵的每個人皆是邵家辛辛苦苦埋下的釘子,隻等著一個機會。

如果能不動用到這些人手固然是最好,但若是到了無法回轉的餘地……

銀屏在一旁又哐哐哐給邵學義倒上了茶水,目光落到紙張上,毫無異色,隻是小心翼翼的將大茶壺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開口問道:“主子,你又在寫詩了嗎?”

邵學義瞥見他稚嫩的臉龐,一時又有些遲疑,銀屏從5歲開始就跟著他了,如今方12,3歲的模樣,雖然有些笨拙和榆木,但若是就這麼將他留在大金,不亦於送他入死地。

銀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笑著道:“我們來大金好幾天了,什麼時候回去啊?”

邵學義放下手中的毛筆,沉吟了片刻道:“銀屏可是想家了?”

銀屏仰著頭看他,有些苦惱道:“出來前我還和秋菊說好了,給她帶胭脂回去呢。”

李義手指幾乎不易察覺的微微一動。

邵學義此刻心思具在自己那番謀劃上,卻是壓根沒有注意到他。

聞言調笑道:“我道你怎麼老往祖父那裡跑?合著是春心萌動了?”

銀屏麵上有些害羞,但還硬著嘴道:“主子還沒說什麼時候回去呢?”

邵學義便玩笑般道:“那不若我先送你回去?”

銀屏臉上漲紅,在原地轉圈,大聲道:“我跟著主子來的,怎會自己先回去呢?”

邵學義看他這般毫不做作的表現,又低頭看著紙上龍飛鳳舞的字跡,聲音忽而沉默了下來:“我此行尚未知前事如何……”

銀屏便疑惑上幾分:“主子不是和親特使嗎?便是大金不同意和親之事,也不會對主子做些什麼?”

邵學義長歎一聲道:“若是這樣便好了。”說到此,他語氣一沉:“我有一信欲寄回辭國,但此信我不欲經他人手,銀屏,你且為我帶回辭國,交予祖父。”

銀屏微微一愣,直愣愣的問道:“殿下此言莫不是為了先支使我回辭國?”

邵學義便臉色一正,嚴肅道:“此事豈是兒戲?銀屏你是不聽我的話了?”

銀屏眨了眨眼,委屈了起來:“但是主子讓我一個人回去……”他小心翼翼的拿眼瞥邵學義的臉色:“我還沒和主子分開過呢,要不還是讓李義去送?”他好似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似的,猛的指向了李義。

李義微微一愣,扳著臉沒開口。

邵學義漫不經心的看了李義一眼,卻沒有欣然同意,反而隻是道:“若是李義走了,誰來保護我?”

銀屏麵上萎靡了下來,便委屈的應聲答應了下來。

邵學義將目光收了回來,在心中輕笑了一聲,複又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水,攤開新的紙張,遲疑著慢慢下筆,每個字都似斟酌許久。

寫完短短一行字後,他便折疊了信紙塞入信封中,慢條斯理的封上信封,蓋好火漆,猶豫了片刻,方將它遞給了銀屏。

銀屏接過信,還有些發愣:“主子,你寫的好快……”

邵學義卻不糾結,隻是好似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長歎口氣,方對他道:“你且去。”

說完,他便不再在意銀屏,複又對著他那張計劃書端詳了起來。

*

吉爾黑部落

“好侄兒,你最近往我這裡跑的可是越來越勤快了?”

營帳上首坐了個精瘦的小老頭,留著一小撇胡須,麵上笑眯眯的模樣,與常人沒什麼區彆。

牧都然坐在他下首,手裡抱著壇酒,聞言,便是極其恭敬和仰慕的模樣:“叔叔對我素來照顧,我這不是想多孝敬您幾分嗎?”

袁必吉見他閃爍的眼神,也不戳穿他,隻是大笑著道:“不枉費我對你的一番苦心啊,那還說什麼?喝酒啊!”

遂又是一夜大醉。

這個場景不斷的在吉爾黑部落各個握有軍權的長輩那邊出現,牧都然簡直如同一隻勤勞的蜜蜂一般,讓人見之而感歎——起碼他的兩個弟弟是十分感歎的,果然在權勢麵前,便是膽小如牧都然都能鼓起勇氣去爭上一爭。

當然這跟牧易軒這幾天不斷在他耳邊遊說分不開,眼見魚兒自己咬了鉤,他們便見好就收,不再去刺-激他,萬一他想起來這還有兩個也是繼承人的候選,乾脆一起下手了,那才是沒處喊冤去。

*

都天祿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