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1 / 2)

是夜, 大都燈光大亮,幾近白晝。

袁三軍全軍出動, 封鎖了整個大都, 每一個出口和每一條街道,到處都是身穿盔甲的士卒。

袁二軍幾乎是在頃刻間便被袁三軍占據了主動權, 直接控製了這座城市。

城中紛亂了片刻, 又很快在袁三軍有序的搜查和控製中,平複了下來。

百姓或許會因為此事猜想殿下是不是等不了了,畢竟大家都知道, 大汗遲遲未立儲君。

但也絕對不會恐懼袁三軍,他們看著袁三軍慢慢壯大,又看著袁三軍一次次為大金奪回勝利, 甚至袁三軍中便有他們熟悉的朋友,長輩, 他們怎麼可能會害怕自己的親人對自己做出什麼呢?

所以整個大都都十分平靜,百姓配合著搜查,還能跟麵生的士卒搭個訕。

“老兄, 這是怎麼了?”屋子主人靠近領隊的士卒,壓低了聲音好奇道。

他的婆娘打著哈欠抱著小兒子在一旁不滿道:“怎麼挑了這麼個時間?都大晚上了!”

領隊的士卒冷著臉, 十分嚴肅, 手下年長的士卒一邊看著進去搜查屋子的同胞,一邊搭話道:“你覺得還能是什麼?”他輕輕摸著手下的鞭子,麵上便露出幾分八卦之色來:“上頭沒詳細說,但是我猜啊, 有人偷了殿下的寶貝。”

男主人心領神會的一笑道:“我猜也是。”他看了眼街上巡邏的小隊,有些感慨道:“不過,大汗這遲遲不立儲君確實是過分了。”

旁邊的婦人一邊拍著懷中的孩子,一邊高聲道:“好似除了殿下還有人能當儲君一樣,大汗就是太優柔寡斷了!”

旁邊的鄰居正與另一隊士卒說笑著什麼,聽見鄰居抱怨的話,也跟著大聲道:“誰說不是呢?要不是殿下晚出生了幾年,大汗……嘿!”他沒說下去,隻是短促的笑了聲。

更遠些的鄰居聽不大清他們說些什麼,但便是零星幾個詞語,已然夠他們引起共鳴的了:“不是我說大汗啊,他實在是太沒進取心了,打下一些地盤就滿足了!”

幾乎是瞬間,想起了一片應和聲。

“要是殿下……早就把辭國打下來了!”

“要我說,殿下早就該這樣了!”

“就是,大汗這猶猶豫豫不立儲君,是想立自己兒子?”

“我說,這可不行啊。除了殿下,還能有彆人能當大汗?”

“大汗有兒子?”有一個顯然不關心大汗的人忽而驚訝的高聲道:“幾個兒子?什麼,還有三個?”他似是陷入了震驚中:“那他們這些年在乾嘛?”

這個問題問得好,這些年皇子們都在乾嘛?

*

袁三軍入城之後,牧易軒和牧文澤因著就在城中,府邸直接被袁三軍包圍了。

牧都然卻是恰巧,去吉爾黑部落找叔叔們喝酒去了,沒有在第一時間便落入都天祿手中。

聞聽了大都今日的巨變之後,牧都然不由咬緊了牙,看著平日裡對他素來關照有佳的族叔道:“叔叔,你看都天祿那囂張的樣子,他都敢直接派袁三軍入城了,眼裡哪還有我們?”

族叔年紀已經很大了,但仍老當益壯,聞言看了眼狀似憤怒實則眼底怎麼都遮掩不住恐懼的牧都然,喝了口酒,沒說話。

牧都然卻沒這般耐心,他在原地不住的打著轉,手指不受控製的輕輕抖動,見族叔不說話,他更是憤怒道:“叔叔,你不想說些什麼嗎?都天祿這……”

族叔歎了口氣,放下酒壇,頭朝帳篷外麵點了點:“那你出去跟那些士卒說說道理?”

吉爾黑偌大的營地外麵赫然飄著袁三軍的旗幟,一眼望去,人不多,但皆扼守要道,形成圍攻之勢,隻待一聲令下便能直取吉爾黑部落。

吉爾黑部落的勇士皆拿著武器,在營地的拒馬繩後麵與他們形成對峙之勢。

牧都然聽聞族叔的話,幾乎要跳起來了:“叔叔,咱們的軍隊呢?”

他停不下轉圈的腳步,眼中放棄焦躁的紅色,麵色有些猙獰,直勾勾的看著仍往嘴裡灌酒的族叔,恨不得上前搖醒他:“袁三軍都到我們大門口了,我們就這麼看著?”

他停下腳步,大步邁到族叔麵前,死死盯著他。

族叔看著他焦躁又恐懼的表情,攤了攤手道:“好侄子,我隻是個長輩,這種事,你得問族長才行。”

“族長?對!族長!”牧奪然恍如被提醒了一般,眼睛亮了起來,喃喃自語道:“族長……父親?”他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族叔:“父親把軍隊調走了?”

族叔又喝起了酒,打了個飽嗝,慢悠悠的道:“那這事你得問族長了。”

牧都然低吼了一聲:“問他?”他重複道:“問他?”

他停下了轉悠的腳步,慢慢蹲到了地上,抱著頭,痛哭出聲:“問那個鐵石心腸的家夥?”他邊抽噎,邊不甘道:“他眼裡隻有都天祿,什麼時候看到過我們?”

“從小,我們在他眼裡就好像不存在一般。等我們長大一些,就把我們往母族一塞,恨不得看不到我們一般。”他怔然道:“他眼裡從來就沒有我們,那他為什麼還要把我們生下來呢?”

族叔慢悠悠的喝著酒,想,當然是給自己留條退路了,萬一都天祿……

可惜他們命不好,都天祿活得好好的,還越活越出色。

族叔看著牧都然,他的容貌像極了他的母親,也就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妹妹。

可惜……可惜了。

族叔喝下手裡的酒,與族長比,他們總是棋差一招,技不如人啊。

族叔看了眼還在不停的小聲說著些什麼的牧都然,抬腿走出了營帳。

*

宮殿附近,侍衛們握緊了手中的兵刃,警惕的看著不遠處走過的巡邏的袁三軍的士卒。

都天祿倒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去大汗的宮殿裡搜查,但是在宮殿外巡邏的軍隊卻一個也不少,不少士卒的目光忍不住就飄了過去,與警惕的侍衛目光觸碰,又急忙收回了眼神。

袁三軍從中午集合,進攻,悄無聲息又迅速的控製整個大都,其流暢程度恍如一場翩翩起舞的舞蹈,沒有一絲紕漏,完美的像一個藝術品。

牧奪多靠著椅背,看著地圖,有些欣賞又有些遺憾。

他伸手摸了摸地圖,看著地圖上幾乎已然沒有紅色的標記了,便心滿意足的喟歎了一聲。

安靜的等著都天祿。

時機已到,長劍出鞘。

他沒有辜負父親的囑托,都天祿也沒有辜負他們的希望,大金全力傾斜的資源,最終養出了一個猛獸,而他的繩索……

牧奪多微微一笑,他不需要繩索,大金本身便是背負在他身上的動力與壓力,它會不斷的要求他前進,進攻,掠奪。

將猛獸飼養的越來越凶猛,同時,也將自身的壓力和動力變得越來越沉重。

牧奪多微微眯著眼想,現在隻需要走完最後一步……

他合上了地圖,欣賞著這一曲舞曲。

*

神殿殿門緊閉,同樣沒有袁三軍進去搜查的痕跡,巡邏的軍隊狀似不在意的關注著神殿,但亦不敢明目張膽的形成包圍之勢。

神殿裡仍是平靜的模樣,灑掃的童子仍在偷懶,幾個留侍的巫亦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好似不存在般。

大巫坐在蒲團上,緊閉著雙眼,仍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看似與往常無甚不同。

清池還是在他的桌子後麵,有一搭沒一搭的背著功課,偶爾會氣呼呼的對身旁看不見的人影說些什麼。

近日裡他的好似開了竅一般,學了十幾年沒學會的東西,忽然便懂了。

大巫並不不驚訝,隻是鼓勵他好好學。

白衣清池卻在一旁看著大巫笑個不停。

清池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問了幾遍,對方也隻是懶洋洋的讓他去問大巫。

隨著他好似突然的開竅,他慢慢覺得有哪裡不對,但看見大巫時,又強硬的把自己的疑惑按在了心底,他相信不管有什麼問題,師傅都會解決的。

白衣清池仍是笑,像是笑他異想天開,又像是笑他過於天真。

但他才沒那麼好心提醒他,老家夥快死了。

如果他不是那麼急切的話,如果他不是要的那麼多的話,如果他願意為自己想想的話,或許他還能活上個幾十年。

但是如今他既要清池一點點回轉上輩子的靈智,又要壓製著白衣清池,他哪有那麼多的壽命呢?

白衣清池逗弄得安心背功課的清池炸了毛,才若有所思的想著,上輩子,大巫究竟是什麼時候死的呢?

想著想著,他倒是想起來了,他死的時候,大巫都還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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