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過了門檻,林黛玉眸眼中滿是希冀,望著嶽淩,道:“嶽大哥,你去忙吧,可不要忘記答應過我的事。”
嶽淩心領神會,頷首笑笑,“好。”
隨後,嶽淩便引著賈芸先去了隔壁,林黛玉複與紫鵑,雪雁共處一室了。
“姑娘。”
紫鵑輕喚著,迎上前來,幫林黛玉脫下了外衣,換上了另一身乾淨的綢緞衣裳。
林黛玉環視了下新住處,自窗欞至木門,其間家具樣樣雕花,四周牆邊塗刷著暖色,不少有掛著幾幅字帖,畫卷,倒有幾分賞析之用。
地上鋪就著一方絨毯,雖不比嶽宅裡的精致,但腳踏上去也能感受到舒適柔軟。
客房還是一間套房,裡外各有一張寬大床架,床榻上,紫鵑、雪雁也都換好了來時備上的床褥。
此處雖不算豪奢,可與外麵相比,儼然就是兩個世界。
林黛玉坐臨圓桌邊,飲了口暖茶,隨之又歎起氣來。
見狀,雪雁問道:“姑娘,外麵是不是到處都和這客棧周邊差不多?”
林黛玉點點頭道:“這城裡的確貧困,到處都是餓得麵黃肌瘦的人。不過,有嶽大哥在,他遲早會改變這一切的。”
紫鵑,雪雁信服的點了點頭。
適時,有客棧中的侍女輕叩著門,將一應吃食茶點擺在三女麵前。
而後,又時不時挪眼打量著林黛玉,嘴角偷偷笑著。
雪雁的小眉頭登時便皺了起來,語氣含煞,問道:“你笑個什麼?”
侍女捂嘴輕笑,“沒,沒笑什麼。隻是方才聽見客人說,要改變滄州府的現狀,聽得有幾分好笑了。”
“滄州府,如這般的日子不是一日兩日了,安是一個人能改變的了的?”
“便是來了幾任禦史大人,走馬燈一般,也沒解決了城裡的吃飽穿暖。你家大人,又是個什麼身份?”
雪雁的小暴脾氣,一瞬間便被她點燃了,起身便要與其推搡起來。
林黛玉微微皺眉,開口與那侍茶女道:“聽你的言辭,多半也是讀過幾本書的,卻不知‘位卑未敢忘憂國’的道理。不論居廟堂之高,或是處江湖之遠,都可以為國為民儘一份心力,何須辯論是什麼身份?”
“本事不足可救一人,稍強可救百人,再超出救千人萬人,總沒有堂而皇之享受安穩,自己卻視之不見,鄙夷奮進之人的道理。”
林黛玉一席話說的侍茶女臉頰微紅,低垂下頭來。
林黛玉努了努嘴,雪雁似是得到了號令一般,扯著侍女的手臂,便往外推著。
踩在門檻上,雪雁冷哼一聲道:“下次,你彆再進來了,就等在門外,我到時候來接!”
當雪雁複歸,林黛玉看著兩個小姑娘,輕聲開口道:“嶽大哥會有辦法的,他答應我的事,從來沒有食言過。”
隔壁客房,
賈芸將隨著他們一同前來的京營士兵,所打探出來的消息,彙總講述給嶽淩。
“老爺,近來城裡是有些怪異的。發生了兩樁大案,引得城中民聲沸騰,不斷衝擊著衙門。”
“其一、老爺應當也看到了,就是在通緝令上的那位。說是在城中作亂多日,攪風攪雨,有不少人家丟了錢糧,似與其相關。不過,據我們的了解,這人從相貌上看,似是京城理國公府的旁支子弟柳湘蓮,他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多年,其中應當是有什麼隱情。”
嶽淩微微頷首,“原來是他,難怪我覺得眼熟。他的身手不錯,雖然略遜我一籌,但在圍剿中自保,的確不算什麼問題。”
賈芸訕訕一笑。
這老爺說的略遜一籌的一籌,多半是幾十幾百裡的差距了。
“其二、是雲行鏢局一案。據了解,雲行鏢局是本地的第一大鏢局,始終為外省的行商押鏢。在最近一次走鏢中,被官府的人查出,運送的貨物竟然是幼童。而行商完全不知情,疑似鏢局在暗中調換了貨物。”
“調換押鏢貨物,本就是極重的罪名。更是涉及走私人口,認證物證聚在,已經可以判得個斬首示眾了。雲行鏢局的繼承人,如今的少東家趙顥已在牢中數月,僅靠鏢局提供錢財拖著日子。不過,近來民怨四起,也要有個說法了。”
嶽淩手指輕叩著桌案,沉吟良久,吐出一口氣來,“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這小小的滄州城中,竟有兩樁大案。而且,這兩樁大案,似都有疑點。”
賈芸不解,問道:“老爺是說,這雲行鏢局的案子,也有冤屈?”
嶽淩頷首道:“至少,這趙顥應當是不知道原委的。鏢局最重的便是聲譽,不管是調換貨物,還是販賣人口,一錘子賺得再多,這鏢局後續都是難再開起來的。”
“試問,誰會用祖宗基業,去換一錘子買賣?太罕見了。從這兩個案子入手,或許能尋到城中的貓膩。”
“時間緊迫,不能再在房中等著了。去查一下如今柳湘蓮的位置在哪,我還需見他一麵。”
賈芸又問道:“時間緊迫?”
嶽淩拾起茶盞,抿了一小口,道:“如今氣候還不熱,再過些日子,步入盛夏,街頭混雜不堪,到處是餓死,脫水的百姓,極易造成瘟疫。若是釀成那個局麵,才是難以扭轉了。”
賈芸連忙頷首,“是,老爺,我這就去辦。”
……
知府衙門,後堂,
通判吉慶高坐在位,聽著來人通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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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們又尋到了那賊子的藏身之處,是不是再點齊人手去捉拿他?”
吉慶微微搖頭,“不好。三番五次被他逃脫,若是再不設計個好圈套,怕是連這一次,也會失手。再待我好好考量一番。”
下人忙又奉上一封書信,“大人,這還有一封您的書信,上麵並未署名,小的也不知是哪裡送來的。”
吉慶微微一怔,而後頷首道:“好,我知道,先放著這吧。”
“是。”
待下人出門,吉慶扯開信箋,細細看了起來。
讀著讀著,手上便止不住顫抖,麵色大駭,“嶽淩,竟然已經到滄州府了?”
吉慶在堂上來回踱著步子,一時失了計較,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倉廩的事還沒著落,城中這兩樁命案,也沒解決。一旦他摻和進來,那吾等定然再無翻身之日。”
“如今,他並未在城中顯露身份,也隻是隱匿行事。如此的話……有了,我正有一計可用!”
燃起火盆,吉慶將信紙撕碎,投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