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接過茶盞,趙元興淺啜了口,又擱置在一旁,應嶽淩的話道:“今日在下的確有公事向侯爺稟報。”
嶽淩頷首,也斟起茶水來,“好,願聞其詳。”
趙元興仰起頭,似是回想著近來發生的事,思慮著道:“近幾日我們往南邊押鏢,途徑漳河南岸的祁家屯時,見到了一夥行跡詭異的人。”
“侯爺知曉,我們走鏢,最是要關心沿路遇到的可疑人。原本我們以為他們是對我們所押的商貨有意,卻是不知,在他們之後又有一行人,壓著馬車趕到,沿著村裡的土路,往民房深處去了。”
“當我們靠近查探時,卻聽得裡麵有孩童啼哭。”
“前不久,我們雲行鏢局曾頂了販賣人口的罪名,使得耕耘幾代人的鏢局,信譽儘失。如今隻能靠著舊時積攢下來的人脈,做些彆人手裡剩下的差事,令那少得可憐的薪俸,苟延殘喘。”
“越是習武,開銷越大,可越不習武,越沒飯可吃。釀成了今天這個局麵,除了侯爺以外,若說再有能想要尋到真凶的人,那便是我們鏢局了。”
“所以,我們又暗中摸了上去,緊隨在他們身後。可直入了一處院落之後,幾車的孩童,進了門就似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再沒了動靜。”
“之後我們便懷疑,那民房當中應是有地道,能通人。”
“不知地下是怎般情況,我們不敢打草驚蛇,所以隻能趕快回來滄州府,與侯爺知會此事。那祁家屯,恐怕是販賣人口的一處賊窩。”
“還望侯爺能夠順藤摸瓜,找到真凶!”
趙元興越說越是激動,不但倒了苦水,還欲伏地與嶽淩叩首。
賈芸在一旁攙扶著起身,就見看了表演的嶽淩,還真的表演了起來。
嶽淩麵上青筋暴露,怒目圓瞪,道:“竟有這等事?在本侯的治下還敢再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無需審訊,當即處死!”
說著,嶽淩又與賈芸急聲吩咐道:“儘快備船,我們必須立即鏟除此等賊窩!”
賈芸躬身應下,“遵命。”
待賈芸離去,嶽淩舒緩下了麵色,“待我們準備好了,到時候再請趙鏢頭來為我們帶路。”
趙元興拱手,“為侯爺效勞,樂意至極。”
“隻是此事事態緊急,若是大張旗鼓行事,隻恐賊人望風而逃,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嶽淩頷首,“不過一夥賊人,橫豎我都沒放在眼裡,隻備上一艘船,能搭載孩子們歸來,是最好的。”
趙元興聞言一怔,而後頷首,“倒是此理,侯爺考慮的周全。”
嶽淩展出笑容,問向趙元興,道:“我此前與趙顥交過手,故而說他武藝不凡,刀法的確精湛。倒是不知趙鏢頭練得是什麼功夫,是內家拳法還是外家拳法?”
嶽淩是個武官,對武道之事好奇,是再正常不過了,趙元興未疑有他,按照自己的一貫回答,應道:“鏢局走鏢,風吹日曬,自然練得是外家路數,橫練身骨。我看侯爺也是這方麵的行家,我侄兒他哪能在侯爺身上討得便宜?”
嶽淩矢口笑笑,待賈芸去而複返,一入門來帶進一股涼風,吹得嶽淩眉頭一蹙,而趙元興則是抖了下身子。
“既然侯爺已有安排,我便不再叨擾了。近期我雲行鏢局都不再走鏢,隻待侯爺差遣。”
嶽淩頷首道:“放心,本侯不會放過一個惡人,自然也虧待不了一個功臣。”
趙元興連連點頭,躬身離去。
待趙元興走出,賈芸閉合了房門,來到嶽淩身邊,問道:“侯爺,怎麼樣,他可是有問題?”
嶽淩笑笑道:“行事倒是謹慎,隻是在我眼裡還是破綻多了些。”
與賈芸演說著,似是又回到了老本行。
“他作為一個外家路數的武者,手指是不是過於精細了些?就算不是布滿老繭,總也會是如身子一般的壯碩。雖然纏了布條加以遮掩,但手指的靈活性,也非常之高。”
“比如喝茶時,下意識的扶杯動作,這是不好隱瞞的。”
“手上如此靈巧,他必不是一個靠蠻力走天下的鏢師。手上的活,或許更為精細。”
“再者,方才你進門時,才一陣冷風,就將他吹得縮了縮脖子。這哪是外家路數該有的表現,不說身子堅韌能抵禦風寒,可也會減弱些影響。但他好像不同,雖有一身橫練的身骨,但是對溫度似是極為敏感。”
嶽淩頷首著總結道:“多半他就是那個弄蛇毒的人了。蛇就是一種對溫度極為敏感的生物,而養蛇養的久,自然會受些影響。”
見嶽淩分析的頭頭是道,賈芸又不禁感慨,“果然還是老爺,一見麵便能察覺出這麼多的問題,當是見微知著,這功力太過深厚了,讓我還怎麼學得來。”
嶽淩搖頭,“這隻是我目前的猜測,到底如何,還得有證據佐證。如今隻待薛家的消息了。”
“對了,還有一事,乘船時讓趙顥來,我帶他同去。”
……
府衙內宅,西北小院,
李德輝從外間歸來,麵上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