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嶽淩到達蟠香寺時,入眼就見得山門前,妙玉正紅著臉四處尋找著什麼。
“妙玉?這是在找什麼?”
妙玉回過神來,見打招呼的是嶽淩,又忙垂下了頭。
“我在找邢妹妹。”
嶽淩皺眉道:“她不見了?”
妙玉頷首道:“不過,她房裡換洗的衣物,常用的器皿,隨手的書卷也都不見了。”
“今日她爹娘上山來了,可能是隨她爹娘一起下山了吧。”
嶽淩疑惑問道:“你曾說,你們自小一起長大,她臨走都不與你說一聲?”
妙玉哀歎了口氣,邢岫煙的離開,她是最失落的那個人。
她性格高冷孤辟,除了師父都少有人說話,邢岫煙算是唯二的人了。
“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她曾與我說過,她的父母起過北上去投親戚的念頭。”
“依照她的性子,是肯定不想寄人籬下的。而且,她父母勢利眼的厲害,興許還會更加為難於她,用她討一門好婚事,來加深和高門大戶的關係。”
又是一個命途多舛的小姑娘,而且還怕麻煩他人,走了竟也不作道彆。
至於妙玉所言,攀附權貴,嶽淩卻持不同看法。
邢岫煙固然相貌出眾,但是身世實在差太多了。
賈家又都是自視甚高的,尤其賈母,對邢夫人的小家子氣本就不滿了,怎會再讓邢家的女兒嫁進來。
說起,攀附權貴,結姻親,不過是他們的一廂情願罷了。
“既然隻是入京了,往後還有相見的時候。眼下你爹爹的事,該再進一步了。百姓已經去衙門鬨事,不多時便該有人來寺裡查了。”
“我就等候在偏殿,若是有人來問話,你直接將他引到這裡來。”
妙玉揩拭了下眼角,緩緩點了點頭。
……
年輕的衙役名喚蘇四,蘇州本地人氏。
家中世代為胥吏,他也是子承父業,在刑房中任職。
這遭還是頭一回受重用,得了大人的差遣,往蟠香寺裡查探情況。
點了幾個平日相交甚厚的兄弟,三五人便立即往蟠香寺去了。
說來佛祖降下箴言的事,實在是玄而又玄,大多數的飽學之士,都是難相信的。
也就是情緒翻湧的百姓們,會將此真的當做神跡,奉為圭臬。
這事在他看來,都大有貓膩。
可是他一時也無法想到,到底是誰在背後害孫大人,又出於什麼目的,非要將蘇州府的水攪渾?
“要說這佛祖顯靈,降下箴言,也不一定是假的吧。前朝不是總有什麼天書之事,來歌功頌德的?”
“彆說,我也看了那方錦帛,是用梵文寫的,質地似是絹,和海青衣相似。”
蘇四皺了皺眉,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海青衣?難道就是寺院裡的人偽造的?”
蘇四心中警惕心大起,與周遭幾個兄弟道:“這回是孫大人的大事,怠慢不得。賊人有心害孫大人,那定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一會還是小心的好。”
“入山門後,我帶兩人先進去。留兩人在外看守,若是裡間有奇怪的動靜,你們看情況進來支援,又或者趕快下山去尋人手來幫忙。”
身旁一人搖頭道:“蘇哥,你也太謹慎了些。一個寺廟能藏什麼厲害的人,我看倒像是什麼邪教,借著災禍的緣由,來宣傳教義,再供奉個什麼真佛出來。”
“從前,可沒少有這樣的事。”
“先去看看再說吧,大意不得。”
蘇四攜著一行人來到山門前,見得蟠香寺的山門已經關了。
自有箴言的事發生後,越來越多的人要上山朝拜,但蟠香寺終究是個小寺,承載不住這麼多人,便就關了山門。
蘇四上前拍動木門,喊道:“知府府衙來人,懇請寺中住持解惑。”
不多時,門就打開了一條縫,裡麵一個女子打量著他們,似是頗不放心。
“師父不必擔憂,我等正是官府中人,有腰牌在此。”
蘇四接下腰牌,晃了晃,表明身份。
裡間女子低聲道:“阿彌陀佛,隨小尼來吧。”
蘇四回身與幾個兄弟使了個眼神,留了兩人在外看守,便闊步的走向殿內。
當他前腳才進了大殿,後腳已有兩人摸到了看守人的身後,抬起手刀將其敲暈,而後便拖去了寺廟後門。
“師父,這寺院的住持不在嗎?”
妙玉垂頭答道:“師父她病了,如今還不能起身,還請官爺不要見怪。”
蘇四也抬手行禮,“是我失禮了。小師父也可與我們說說,這佛祖顯聖,降下箴言是怎麼回事。我們皆是道聽途說,坊間傳聞實在太過誇張,讓人難以置信。”
“有說祖師佛像動了,口吐錦帛;還有說錦帛為天外來物,砸穿了寺廟的房頂。”
蘇四抬頭望望,無奈搖頭,“眼看著寺廟裡倒是正常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