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點頭,引三人往偏殿走去。
“官爺們這邊請。當時小尼正在殿中,也嚇得不輕……”
又一道木門推開,三名官差率先走了進去。
蘇四回頭一望,卻不見小尼姑跟著走進來,頓時心底大駭。
見那女尼相貌太過出眾,語氣又輕柔,竟放下了來時的防備,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再看偏殿裡,隻有一人居中,正背對著他們,盤坐在蒲團上。
“什麼人!”
立即有衙役拔刀上前,護在蘇四麵前。
蘇四將好兄弟攔下,拱手上前道:“不知閣下是哪路的大能,故意在此地等候我等,是有話要說?”
嶽淩微微頷首,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起身抖了抖衣袍,抬頭望去,隻見是個胥吏的裝扮,品階不高,讓嶽淩稍有些失望。
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用處,嶽淩斟酌著改變了計劃。
“江浙巡撫,嶽淩。”
“什麼?安京侯?”
方才拔出刀的人,手上一鬆,樸刀掉落在地,劈啪作響。
蘇四心底大駭,一時間腦袋也有些宕機,大名鼎鼎的安京侯為何在這小寺廟裡,而且還是陷害知府的始作俑者?
府衙中確實在盛傳安京侯南下的消息,可那官船還在運河上啊,怎得就在他麵前,還在蘇州攪風攪雨起來了。
已知,名動大昌的安京侯不可能是賊人,那……
“你憑什麼說你是安京侯?”
如何證明我是我,這還真是個哲學問題。
彆說,有個身份證或許方便許多。
“陛下任命我來江浙查朱知府畏罪自殺一案,結果卻遭遇了蘇州的洪水。漕運會館一力賑災,你以為是誰的主意,誰能調動的了幾十萬石的糧食?”
“是不是不在其位,將事情都想的太輕巧了?”
蘇四還真沒意識到其中的緣由,畢竟那是漕運的地方,來往交通發達,能運糧三十萬石,好似也不是什麼難事。
現在想想,這糧食來的太過湊巧了,怎會蘇州一鬨災,這糧食就憑空出現,來救百姓於水火。
還有給災民的鴨子,簡直賑災的手段似天馬行空。
這真像是那位不同尋常的侯爺,會走的路數。
衙役們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了,皆看向蘇四拿個主意。
“我給你們腰牌,你們又未見能識得,非要不信,那本侯也可以展現一下武力來自證?”
衙役們被唬了一跳,後退了好幾步,背靠在牆上。
“信,這有什麼不信的。侯爺莫要打我們,我們不過是聽從孫大人的差遣來寺裡查案的。”
“蘇哥,來句話吧?這侯爺多好啊,能有假的?”
蘇四也信麵前氣度非凡的青年人是安京侯,隻是他還未想通安京侯利用輿情,衝擊府衙的原因。
“下官,見過安京侯。”
眾人齊齊行禮,嶽淩頷首道:“京城的任命,也該傳到蘇州來了。我的身份毋庸置疑,倒是如今代任蘇州知府的人,問題很大。”
“我在蘇州城,已經有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四處也都走得差不多了。那河堤,根本不到被衝毀的程度。”
“而且為何洪水之前,大戶都挖溝渠護田,隻將貧苦人家的田淹了,是不是太巧合了?”
蘇四更是如遭雷擊。
這麼一說,自己效命的上司,才是個罪官。
“這……”
嶽淩的話還沒完,“百姓不去府衙鬨,府衙竟也遲遲不提賑災之事,任由大戶在城中買田,這是官府的應有之義?”
蘇四也對早上孫逸才的態度頗感疑惑,又看到從他衙堂裡走出了衣冠不整的女子,當不是什麼清正的做派。
此刻對於嶽淩的話,哪還會有懷疑了。
蘇四跪伏於地,行禮道:“我等不欲與孫逸才同流合汙,請侯爺為我等指條明路。”
嶽淩微微頷首,“聰明。”
“我南下的官船,第一站是到蘇州,蘇州原定是如何接待我的?”
三人麵麵相覷,他們的品階不高,對於這等大事就知之甚少了。
但還是蘇四拱手道:“近來在翻新滄浪亭,滄浪亭是城中的古跡,每年八月八日會在其中開詩詞盛會。”
“除了盛會以外,恐怕無處更適合接待侯爺了。”
嶽淩沉吟片刻,頷首道:“八月八日,與船隻抵達蘇州的時間相差不多,合理。”
“你們先回去衙門,我會差手下與爾等保持聯係,日後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