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派人去拆漕幫的攤子?”
孫逸才忙道:“不可不可,如今衙門已經聲名狼藉了,若是再去阻撓漕幫,怕是真要讓暴民衝進來將我打死了!”
“那你說,該如何?”
孫逸才沉吟了半晌,才道:“要不然我們設法將那些鴨子都毒殺了?沒了鴨子,百姓就得將田地抵給漕幫,但是百姓肯定不願承擔損失,肯定更願意得到糧食來賣田。”
“到時候,就是織造局或者徐家主,與漕幫去協商了。”
甄應嘉搖頭道:“太難,我們要的田,若是毒了鴨子,那些鴨子散養在田中,豈不是田中水裡也要有了毒,如何種桑樹?”
“而且,漕幫雖然是個沒多少年頭的小義社,可背靠的是滄州,是安京侯,誰也不好與他們理論。”
孫逸才愕然,“難道安京侯要來蘇州了,漕幫正是在為其鋪路?”
甄應嘉頷首,“極有可能。”
徐耀祖根本放不下這口氣,將茶水端起又放下,嗔怒道:“那該怎麼辦?我徐家攢下的糧食如今都已經到了,隻等著買田了。若是沒田可買,這麼多糧食全爛在我徐家不成?”
孫逸才又道:“不然,徐家主將這糧食賣了出手,多少挽回些損失。”
徐耀祖憤憤道:“我們是來改桑田的,不是來倒騰糧食的!滄州那幾個倒騰糧食的還不夠慘嗎?你想安京侯一來就盯上我徐家不成?”
甄應嘉歎道:“如今隻能抬高些價格,買田了。漕幫一己之力轉移不來那麼多糧食,如今城中受災甚廣,能受他們接濟的也就是三成。”
“三成就是五十萬石糧食,如何拿的出更多?”
“如今是不能大賺一筆了,隻能少賺些了。”
徐耀祖閉目長歎,“甄大人,我敬重金陵甄家,但我也不得不說,這改稻為桑也不是我一家賺。”
“我徐家多說不過個做事的,上到丞相,下到我家都得要賺。還得分一部分送往國庫,田地和用工的本錢都提高了,其中的虧空,用誰的來補。”
“誰願意割肉來補這個空缺?”
甄應嘉皺眉道:“那你來說,怎麼辦?”
“火龍燒倉!”
徐耀祖麵色極為陰鷙的吐出了這四個字。
孫逸才心頭一顫,嘴唇也跟著顫動,“燒漕幫的倉?”
徐耀祖頷首道:“沒錯,漕幫對外說,如今碼頭有五十萬石糧食。今日就算是發了一整日,也不可能發了超過半數。大部分定然還在倉中,我們去一把火燒了,沒了糧食,能賣的田就更多。”
“甚至可以先用高價買,先賣者一畝五十石,原價買田。後來者三十石,二十石,十石,能買的田絕對會翻幾倍。”
甄應嘉微微頷首,倒覺得有幾分可行。
畢竟這是蘇州的主場,官府想要做這等事,簡直輕而易舉,甚至不好直接懷疑到官府身上來。
“若是如此,行事定要謹慎,若是被人落了把柄,後果不堪設想。”
徐耀祖沉了口氣,“還得孫大人幫幫忙,給行個方便。”
孫逸才沉默不言,甚至沒發表看法,因為他雖然官階最大,在此時的表態卻無足輕重。
徐耀祖背後是行中書省的高官,甄應嘉的背後是宮裡。
望向甄應嘉,徐耀祖又道:“甄二爺,還有一事,需要您抬一手。”
甄應嘉頗為淡定的刮著茶沫,輕抿了口,道:“說吧,就彆賣關子了。”
徐耀祖道:“這田,不能全寄在我名號下。我可以出糧,但田得分一步到織造局名下,畢竟改稻為桑是國策,若是被我們世家都吃了去,安京侯會懷疑。”
織造局本身就是有桑田的,產蠶絲,隻是如今紡車多,蠶絲不足,才不斷在外采購。
當然,像是供給皇家之類的絹絲綢緞,還是要他們自生自產的。
土地置於織造局名下,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行,此事我做主,答應你了。”
徐耀祖內心狂喜,麵上卻不改顏色。
甄應嘉舒出口氣來,道:“彆太過擔心,自亂了陣腳,安京侯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不過,招待他,我們定然要用心,不能先被他惡嫌了。”
徐耀祖胸有成竹,“二爺放心,我已經花了大價錢,近三萬兩銀子,在城內選了最好的伶人清倌。”
一麵說著,徐耀祖一麵比劃道:“一十二個人,年紀皆幼,皆為處子。”
甄應嘉放心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