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是好好的,突然就變了臉,弄得嶽淩也是一頭霧水。
兩人相處以來,還從未有過林黛玉吵著鬨著要回房的時候,難道她是年齡大了,已經開始在意男女大防之事了?
嶽淩想不明白,便就追問道:“是哪裡不舒服了,還是這房裡有什麼不舒服的?你直說便好,我們之間沒什麼好隱瞞的事。”
一股暖流從小腹中湧出,林黛玉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
從前紫鵑她們在床上痛得翻來覆去的,她還有些領悟不到,難怪今日自己腹中一直絞痛,歇還歇不過來,竟然是這個原因。
可這還在嶽大哥的床上呢,並不是在她的閨閣,若是弄臟了嶽大哥的床鋪,林黛玉往後在房裡再也沒臉見人了。
羞意已經大過了腹痛,林黛玉白瓷似的臉頰,暈紅了一大片,“我,我沒哪裡不舒服,嶽大哥你去找紫鵑和雪雁來,讓她們帶我回去。”
嶽淩坐在床沿,一臉疑惑的打量著林黛玉。
而林黛玉又因為身子太過敏感,不敢多做動作,隻怕猛地坐起來,將床印紅了一大灘。
林黛玉雙手扯緊了被子,隻露出一雙眸眼來,可憐巴巴的乞求著,“嶽大哥,求求你了,快去找她們來吧,跟你沒甚乾係的,我隻是稍微有一點點不舒服。”
小姑娘央求的樣子的確可愛,可嶽淩還是想弄懂到底是怎麼回事。
隻怕林黛玉還是耐著性子,隱瞞不說,最終釀成了大事。
眼看著就要帶著她回揚州了,在這個時候出問題,真是讓嶽淩也沒臉麵去見林如海。
嶽淩今日比往日執拗的多,還是追問著不放,“一會沒不舒服,一會稍微有一點點不舒服,你不說實話,怎能讓人放心?到底怎麼回事?”
見說不通嶽淩,林黛玉還是決定靠自己了,反正她死也不會向嶽淩訴說出實情的。
林黛玉佯裝鎮定的深吸了口氣,而後掀開被子的一角,呼喚道:“紫鵑?雪雁?來一下!”
喊了一聲,沒人應答,林黛玉卻發現了一個更可怕的事。
呼喊出聲要牽動腹部發力,腹部一發力,她就有些難以控製了。
林黛玉如同一條上了岸的魚,有些無力掙紮了。
呆愣愣的仰望著床頂,林黛玉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黛玉一臉苦澀的望向嶽淩,可在嶽淩眼裡,看出的是她滿臉的硬撐。
“到底怎麼了,還有事非要瞞著我?”
林黛玉搖搖頭,舒緩了幾口氣,慢慢穩住心神,防止在她不經意間釀成大禍。
“不是要瞞著嶽大哥,隻是事情難以啟齒,我說不出口。”
林黛玉雙手交疊在小腹上,致使錦被中在小腹的部位隆起了一塊兒,再結合他聽得的腹痛和食欲不佳,嶽淩好似領悟到了什麼。
“哦,原來是這回事。這沒什麼不能說的呀,是你長大了。”
嶽淩反應如此之快,沒等林黛玉再說什麼呢,就全明白過來了,使得林黛玉隻好雙手捂臉,將頭往裡麵扭著,心裡羞臊到了極點。
這最羞恥的事情,還是無法阻止,就這樣發生了。
不知嶽淩在思慮著什麼,林黛玉隻感受到有一雙手漸漸伸進了被褥下麵,而後便將原本平躺著的她,連同錦被一起卷了起來。
林黛玉分開一個指縫,才見得是嶽淩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嗯,還好,也沒弄臟了被褥,不然還真不好洗呢。”
見得嶽淩嘴角噙著笑意打趣,林黛玉好想伸手去捂他的嘴,可伸手去捂了,就沒有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了,此時此刻她隻恨生的手有些不夠用。
稍稍扭動了下,來證明自己的不滿,林黛玉忍著羞恥開口道:“嶽大哥,求求你彆再說了,這麼汙穢的事,虧你還能拿來打趣。”
聽得林黛玉這般說,嶽淩才記起來,以此世的觀念來看,女子經期是為不潔,尤其是高門大戶的千金,是進不得灶房、碰不得神龕,唯恐帶來晦氣,衝撞了其他人。
顯然這種認知是十分迷信的,嶽淩不禁認真為林黛玉科普起來,“這算不得什麼汙穢,隻是你長大了的一種外在表現,就好似嫁人會開臉,這種就是人為的了,你這是身子自然而然的成熟。”
“一會兒待你進房裡,便就在床上溫養著,讓紫鵑和雪雁她們來照看你,可以用溫水輕柔衝洗,切莫觸碰冰涼的物件,也不要太多活動。”
“夜裡熟睡的時候,記得墊上些棉布的帶子,便沒什麼的了,也不必害怕。”
林黛玉捂著臉,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心裡不禁腹誹道:“嶽大哥,你為什麼了解的這麼清楚?還有,能不能彆攤在明麵上,講得這麼清楚呀!”
但林黛玉羞於開口,隻能支吾著應下來。
等到嶽淩抱著她來到了東廂房,紫鵑和雪雁都察覺到異常,迎了過來,林黛玉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總算是回來了。”
還沒等林黛玉緩過神來,就聽嶽淩招呼著紫鵑,雪雁道:“林妹妹犯葵水了,今日乏力,腹痛,食欲不佳都是這個原因,你們倒也不細心些都沒看出來。”
紫鵑和雪雁相視了一眼,一臉驚訝的望向了被錦被包裹著,一條的林黛玉。
林黛玉的眸眼中空洞無神,想說什麼繞開這個話題,已經來不及了,索性就裝作什麼都聽不到了。
“啊?是這回事嗎?”
紫鵑坐來了林黛玉身邊,想要向林黛玉求證。
在林黛玉眼中,嶽淩依舊喋喋不休的道:“你們早也該想到了,畢竟你們都是過來人,房裡沒有什麼教養嬤嬤,還得你們好好照看下,不然我去尋一個奶娘來?”
雪雁拍了拍胸脯,“嶽將軍放心吧,交給我了,我一定將姑娘照看好。這個其實沒那麼難過的,我從來都不會痛。”
嶽淩回頭看了眼雪雁,還是扭向了紫鵑,“交給你了,若是有什麼事去找可卿來照看下。”
紫鵑頷首應下。
雪雁嘟了嘟嘴道:“嶽將軍,你小覷我,我難道不可靠嗎?”
嶽淩撫了撫她的腦袋,笑笑道:“可靠,我去給煮點紅糖水,做些糕點來,一會兒分你一些。”
雪雁當即提起了精神,因為胸前重量所壓彎的腰也挺直起來,回應道:“嶽將軍放心,我一定照看好姑娘。嶽將軍早一點做好呀,太晚吃點的,我怕,我怕姑娘牙疼。”
雪雁望著床上平躺著一言不發的林黛玉,十分確信的點了點頭。
嶽淩笑道:“好。”
往外走了幾步,嶽淩還刻意回頭叮囑道:“千萬要注意給林妹妹保暖,不能涼著了,她體寒體虛,受不住的。暖盆,暖爐就都點起來吧,夜裡留意熄了。”
“知道啦。”
隨著嶽淩出了門,房裡隻剩了三個小姑娘,可以暢所欲言了,紫鵑才揭開了林黛玉始終捂著臉頰的手,笑道:“姑娘若是有不適,早該說的,何至於此。讓老爺發覺了,也太……”
林黛玉整個人渾渾噩噩,好似死過一遍了,偏頭望向紫鵑,淡淡道:“紫鵑姐姐,就彆再說了,我也不想呀……”
有了嶽淩的許諾,雪雁感覺自己肩負了莫大的責任,也趕來了身邊,雙手往錦被中探道:“姑娘起來讓我看看,有沒有漏到褲子裡。”
林黛玉:“……”
……
長久以來的奔波,忙於公事,嶽淩倒是很少再有下廚的機會了。
也是房裡的小姑娘們多了很多,就算不由外麵的灶娘來做,平日裡她們能做的,便也都做了。
來到灶房,開了火,嶽淩洗淨了手,開始淘洗著糯米。
女子經期最好的便是能吃些能溫養的食物,嶽淩原意是想做個紅糖小丸子和一份薑茶。
淘洗好的糯米倒入石臼,用木杵反複舂搗,直到成為米糊的狀態取出過篩,得到性質較為相似的糯米粉。
然後便能像和麵一樣,加適量溫水揉捏成團狀,再搓成一個個小丸子。
再起鍋熬製紅糖,加水熬煮到粘稠的狀態,重新加水放入丸子,直到丸子全部漂浮,這簡單的一道甜點也就算做好了。
取出撒上芝麻,桂花,便就算裝盤完畢。
至於薑茶,工序也比較簡單,生薑切絲後取末,同紅棗,枸杞一同煲湯。
在煮丸子的時候,嶽淩便已經同時在燒第二鍋了,此刻也是在等著水燒開,便先清洗著食材。
拿著菜刀,比起拿起樸刀,更讓嶽淩感覺到心靜,或許有一日歸隱之後,卸下全部包袱,就這樣過著簡單的生活也不錯。
嶽淩擦了擦灶台上濺出的水,一時間有些出神。
近來的爛事是有些多,除去江浙官場的這幾樁大案,又牽扯進了前朝貪汙之事。
他已差人去看徐家的賬目,若是徐家真的沒錢,那問題就有些嚴重了,這近五百萬兩的銀子,都流去了哪裡。
而且徐家經營了這麼久,賬上無銀,到底是都孝敬給誰了?
難道真如他所言,都在先帝南巡的時候,花費乾淨了?
徐耀祖的目的,或許也隻是為了讓他投鼠忌器,而不敢深究下去,否則徐家會公布賬目昭示天下,向一無所知的百姓來揭露真正的黑暗。
江浙官場的公信力已經十分不足了,改稻為桑無法正常推行,究其根本還是百姓以杭州為前車之鑒,怕官府最終也會壓低生絲的價格。
桑田終究不是稻田,桑葉種出來隻能產生絲,稻田種出稻子,是真的能吃,再怎樣不至於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