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眨眼半個月的時間又過去,殉祟峰上不避寒日,也裹上了重重的銀衣。
在眾人的期待之中,南疆國到了。
銀白的素道中,一批人馬衣物奇特,一眼望去穿著豔麗,衣服上珠片搖曳,銀鏈裹腰,模樣也比尋常之人長得更為立體白皙,即便是前去酒家買酒,三言兩語,也能讓店口小二不由得臉紅心跳,等人走後咂舌感歎:“長得真是俊!”
南疆國多美人,可最好看的,不是那頭戴珠玉抹額的女子,卻是為首帶著麵具、坐在馬上的青年。
“王子!”侍從的聲音響起,青年轉頭看過去,便看到他手中抱著一壺酒過來,高高抬起,麵帶笑容道:“這是此處味道最純、最受歡迎的春遇酒,王子嘗嘗!”
“春遇酒?”被叫做王子的人聲音帶著幾些特屬於異域之人的緩慢。
將酒接過嘗了一口,半晌,他才道:“好喝、好名字。”
侍從並非南疆人,而是特意受雇傭來帶著他們到九淩宗的。
聽到這話,不由嘿嘿一笑,正色道:“自然是好喝的。此酒在春日方釀,如今到了冬天,最淺的時間也有一年了!”說完,他看向眼前長長的驛道,“此地就在九淩宗的山腳,至多一日,我們就能到地方,王子稍安毋躁,休息好了,我們便出發!”
此次停下,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買酒。將酒買好,一行人自然不再停留,馬不停蹄便往九淩宗趕去。
九淩宗入口位於山腳,入門便是九淩六峰中地勢最為靠前的臨道峰。
侍從匆匆上去遞交拜帖,得到首肯後,他們才踏進了宗門結界。
臨道峰是為九淩宗的門麵,一腳踏入,結界淨身,隻待結界檢查完畢,朦朧的隔膜消去,他們這才看到臨道峰聞名於天下、極為寬廣,白玉石所鑄的問道廣場。
“各位賓客,”有一身藍衣的九淩內門弟子前來,抱拳行禮道,“如今臨道峰宗主之徒,薑行淵薑堂主因去人間除祟,明日方能歸來。由在下為諸位安頓住所,隻待明日引薦。”
這句話落,南疆國眾人回禮,九淩弟子便引著他們往客居走去。
而王子卻愣了愣,抿著嘴唇,看起來情緒不高。
等到到了住處,侍從趕來關切問詢,“這九淩宗處理天下事務,煩雜之事頗多,我們雖然很早就拜了貼,但有一日見不上人,也是極其正常的,不少門族第一次來拜見,連九淩宗的大門都進不來呢!”
而他說完,王子的神色依舊不見好轉。
他目光掃了他一眼,金邊的麵具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流光,很久,才開口道:“為何是薑姓、堂主?”
侍從:“……額。”他該如何為這涉世未深的王子大人解釋聖君道消一事呢?
也可幸,不等他絞儘腦汁想出什麼法子,很快就有人為他解惑道:“阿弩兒,我們南疆一國,為樓蘭古國的後人,此前侍奉過神明大人,這次想要來九淩宗,有一目的,便是想叩見
聖尊,此前聽聞掌職是聖尊的弟子,如今卻變了,不知阿弩兒可否還能滿足我等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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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弩兒,便是侍從的名字。不過他叫李弩,卻是被這些南疆人入鄉隨俗,變成了‘阿弩兒’的叫法。
李弩道:“聖尊大人常年駐守殉祟峰,不常見外人,能不能見到他,得看緣分。”說完,想了想,他跑去與九淩弟子溝通。
這人間想要見聖尊的人多如牛毛,弟子聽了也不為怪,隻道:“我可以帶你們去殉祟峰山下,但你們不能喧嘩硬闖,能不能見到聖尊,得看你們的機緣。”
李弩連忙點頭,“多謝小師兄。”
聖尊大人威名遠揚,他們前去朝拜,自無不妥。
南疆國人聽聞後麵上皆變得興奮無比,紛紛下馬,將帶來的上貢貴品交付於九淩弟子存入藏寶戒中,便整齊劃一的等著出發。
九淩宗弟子見這架勢也愣了愣,心中好笑他們此番估計要失望了,卻也不露於色,清點完罷東西後就帶著人浩浩蕩蕩去了。
他們一路惹眼,自是引來不少弟子關注。有好奇者也跟著來了,更有性格熟絡者,上前便問傳言中‘紅線’之事。南疆人言語笨拙,但卻為人親近和善,有問必答,得到確定的回複後,頓時不少弟子都浮想翩翩,也分外期待明日的接風宴。
前來九淩宗朝拜上貢的勢力數不勝數,但帶著有這等有能預言情緣之事寶物的,卻極為罕見。
要知道修道者壽命悠長,有了仙道的機緣,就會情緣、親緣淡薄,能借用此等寶物找到命中注定之人,豈不妙哉?
不過多久,他們就到了殉祟峰山下。
看著殉祟峰的銀衣峰巒,南疆人不再玩笑,臉上神色變得肅穆非常,九淩弟子們見狀不好打擾,也紛紛退下。
為首的王子開口,雙手合十,這次的話語不再磕絆緩慢,好像演練了無數次,極其順暢道:“神之信徒,樓蘭之後,前來拜會聖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殉祟峰依舊毫無動靜。
如同預料之中。
蔚遲於飛眼中有些失落,卻依舊虔誠,說完後低首叩拜。
他連拜三次後,李弩上前撐著笑臉和善道:“王子大人,我們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也不急於一時,不如下次……”
卻就在此時,殉祟峰中林鳥忽然驚飛。
李弩的聲音一停,屏息看去,便看到那沉重的結界氤氳變化,忽然出現了一道微小的破口。
殉祟峰的結界牢靠又霸道,從外麵根本窺探不到其中,頓時所有人都目光看過去,但除了王子的位置,無人能窺得其中光景。
“結界開了?誰要出來……”
“洪玄大人罷,洪玄大人時常出門,我也曾見過幾次。”
“聖尊是不可能出來的,會是大師兄嗎?”
林影皚皚間,蔚遲於飛虔
() 誠禱告,許願結束睜開眼後,便與結界中人刹那對視。
其中人怔了怔,微微抬首。
九淩弟子按耐不住,此時也顧不得禮節,上前想要看看出來的人究竟是誰,卻他們剛動,結界便倏然關合,隻餘下了重重霧靄。
“王子大人……您看清其中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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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師兄嗎?我已經許久都沒見過師兄!”
眾人七嘴八舌,而南疆國王子,蔚遲於飛卻喉嚨滾動,很久,才回過神來,腦海中卻滿是方才之景。
青衣之人,明月之姿,猶若仙靈。
他呼吸起伏,半晌才回過神來般,麵具下的臉變得赤紅無比,磕磕絆絆道:“是、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