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把浮塵,堯許沉吟道:“一個是用‘鑒心錐’,將令儒風他們的神識敲開,找到他口中主人的蛛絲馬跡,順藤摸瓜。”
淩葛九皺眉道:“鑒心錐在九淩宗已經有四十餘年未曾啟用,此前用過一次,那還是用在罪大惡極之徒的身上。用了之後,那人神魂劇裂,神智癲狂,這種手段過於殘忍,以前就遭人非議。”
而且令儒風身為令氏家主,雖然令氏圖謀不軌,但在外界看來,他們隻是謀劃未成,還沒有釀成大禍,此法雖然便利,卻不通禮法。
淩葛九問:“第二個方法呢?”
說至此,堯許麵露猶豫之色,但最終還是開了口,提及了繁荻畫。
淩葛
() 九愕然,聽明所有,許久,沉聲道:“怎麼可能?”
“現眼下,也由不得我們判斷可能與否了。”
堯許苦笑。
對於昔日葬生的好友懷疑,他也心懷愧意,“想要找到一個人的轉世,唯有驅動鬼界的‘生死薄’,可妄圖使用生死薄,”說到這裡,堯許聲音稍頓,眉宇劃過幾些不忍,看向命長蘇。
生死薄,顧名思義,記載了世間萬千人的生生死死,它是輪回盤的器靈,屬於神族麾下的神器之一,以前掌管生死薄的人,便是冥君。
想要驅使生死薄,那隻有清嵐接受他手中冥君的傳承,繼承冥君之位。
這些話說來輕巧,但一旦繼任,他便屬於神族,此後不會再著仙路,孤寂一人,更妄談背後還有多少東西在盯著他。
淩葛九頃刻就想明了所有,立刻否決道:“這條也不行。”
“他小時候就受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安生幾年,又被連累成那般模樣,不足百歲的小輩承擔這麼大的責任,何其忍心?!”
是,他們自然是不忍。
可不論哪一條路都行不通,難道隻能坐以待斃,等著那佛入蓮臨世,把人間攪得天翻地覆嗎?
氣氛陷入長久的沉默。
淩葛九看向命長蘇,“長蘇,清嵐是你的弟子,遭受的一切也都應你而起,你沒有什麼要說的?”
命長蘇眼眸抬起。
他看著人,語氣平靜道:“如果他想,就算天下人阻止,我也會助他即位。如果他不願,佛入蓮要來也無妨。”
淩葛九道:“可如果像你們所言,佛入蓮本就承墮佛相之罪,他要是來到此世,對人間造成的傷害,也許不亞於曾經祟鬼從日月山傾瀉之禍。”
命長蘇淡淡道:“世有浮遊朝暮死,人有天災人禍,這是天命。”
碧眸之中沒有任何情緒,堯許聽言,察覺異樣,倏然抬首。
一直沉默的鐘岱安在此刻出聲。
看著命長蘇,他聲音沉道:“倒不愧是天道監司。可命長蘇,你也彆忘了,如今的人間禍亂,本就是因為你過去絞殺神裔導致的後患。”
命長蘇不可置否,“所以我自會處置。”
鐘岱安臉色沉下。“你的處置就是靜觀其變?”
眼看他們氣氛有些不妙,堯許道:“好了,雖說長蘇站的立場與我們不一樣,但他以前為人間平定儘心儘力,樓蘭古國那一遭,你們不知道,但我親眼目睹,如果不是長蘇,現在的人間早已受佛入蓮驅使,何談有道法出頭之日,留下後患也並非他的本意。”
“今天商議的時間夠久,一時討論不出什麼,不如先散了,讓葛九好好歇歇,此後之事,先放一放。”
“……”
他的話落,鐘岱安率先起身,舉止帶著幾分慍色,離開了殿中。堯許看了看命長蘇,又看了看淩葛九,輕歎了口氣,摸了把浮塵,也走了。
等他們都走後,淩葛九這才開口:“剛才你說的那些話,可不是我初在人間結識時,一心為人間的聖尊會說出來的。”
“人總會變。”命長蘇起身離去。
看著他慢慢遠去,淩葛九的眉心凝起。
臨道峰,靜心堂。
莫清嵐在堂中處理累積於案首的雜事。
朱筆披紅間餘光看到一道人影,握筆的手輕頓,他開口道:“師尊與各位師叔可有商議出什麼?”
“商倒沒商出什麼,”命長蘇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的字跡,“倒被一頓臭罵,若非淩葛九真心疼你,我早將他丟到了山下。”
莫清嵐抬頭看去,“師叔才是九淩宗的宗主。”
命長蘇卻道:“一個甩手掌櫃,何曾擔過宗主的職責。”
看了人幾秒,莫清嵐淡淡道,“你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