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2 / 2)

屋外的雨又纏綿落下,屋內昏暗,水色低響,荒唐又坦誠。

喜愛而已。

命長蘇的唇從莫清嵐的臉側到脖頸,細密咬著他的皮肉。

衣物被扯裂的聲音在空氣中猶如崩弦響起,莫清嵐驟然回神,急忙按住衣物下的那隻手,嘶啞磕絆道,“師尊、師尊……我還未生辰。”

修真界中,成年之前的元陽尤為重要,不可早泄。

命長蘇的動作停下。

莫清嵐的腦袋沉悶非常,抵在命長蘇的肩上,分不清他

() 們怎樣到了如今的地界,理智自是知曉他說的沒有任何錯處,可又擔心命長蘇隻是一時興起。今天過後,他再恪儘師禮也不無可能。

按著命長蘇的那隻手由按轉為握,莫清嵐緊緊抿唇,身體繃緊,心緒混雜間忽然感覺到衣服之下的手動作不大的回握了一下,他神色微動,抬眸看去。

命長蘇道:“好。”

“師尊等你。”

等他,什麼?

莫清嵐看著命長蘇的眼睛,難以清醒,隻感覺如夢似幻,迷惘間又被人擁進懷中,意識消弭,陷入沉眠。

……

再睜開眼睛,命長蘇已經不在寢殿。莫清嵐心神不定地穿好衣物,恍惚間覺得昨天夜裡的一切極不真實,也幸得現在他沒有立刻麵對命長蘇,想了一會兒,想不通,乾脆不想,發了一會兒呆就下了山,按部就班往臨道峰走去。

淩葛九很久前就說過他想雲遊天下,所以莫清嵐在半年前就開始攜理九淩宗。

莫清嵐到了靜心樓,而準備上樓,轉首見看到一道人影,他眉宇微挑轉首看去。

那是個麵色慘白的黃衣之人,一動不動站在藏書閣的樹旁,看著駭人,怎麼想都不大正常。

略帶遲疑,莫清嵐走去,走近了才發現黃衣人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更覺古怪,開口便問:“你是誰?”

黃衣人看著他,沉默許久,問道:“你和命長蘇到底……”

“你識得我師尊?”

那人徹底沉默。他的視線幽然,好像知道了什麼詭譎的事情,但又不得已暫先壓下了起伏,沉沉地盯著莫清嵐,“時間不多了。”

“什麼時間?”

“我沒有力量帶你出去。”

莫清嵐眼中劃過疑色,皺眉道:“你是人是鬼?到底在說什麼?”

黃衣人看著他疏離戒備的表情,被刺痛般移開視線。

“也罷。”

這句話落,他的身影就忽然消失。莫清嵐麵色變化,看著他消失的地方,眉心凝道。“鬼魂?”

修真一道,萬物皆存,莫清嵐沒有從方才那黃衣人的身上察覺怨念,大抵判斷出他實則無害,就隻將此事當成插曲,上了靜心樓。靜心樓中如今空無一人,淩葛九向來喜歡睡懶覺,莫清嵐早已習慣,就隨意取了一冊書看。

卷宗被他打開,映入眼簾是‘舍死鏡’二個大字,莫清嵐頓了頓,折回書皮看去,才發覺自己隨手一拿拿到的是《祟鬼錄》。

而在此時,淩葛九也推門走進。他看了眼莫清嵐手上的書,笑著和他道:“怎麼想起來看《祟鬼錄》?這書你不是小時候就倒背如流了嗎?”

莫清嵐將卷宗合上,解釋道:“隨手拿的。”

淩葛九不以為然地‘哦’了一聲。“小清嵐,再過兩天就是你的生辰,有沒有特彆想做的事?或者特彆喜歡的東西?師叔帶你下山玩?”

他不提還好,一提,莫清嵐莫名就想起了昨夜。

“不下山。”

“恩?難得生辰,一直在山上有什麼玩的?以往你的生辰師叔都要包最好吃的酒樓,這一次不想吃了?”

莫清嵐點頭。看著淩葛九詫異愕然的表情,他神思微轉,“這次生辰,師尊叫我過去。”

“過去做什麼?”

莫清嵐謅道,“許是教我些功法。”

“什麼東西藏著掖著,非得生辰教?”淩葛九頓時生氣,惱火道:“他故意搶人吧?就看不慣我帶你出去玩?”

“天下從哪裡找像他那麼冷情的人,自己冷情薄寡還不夠,非要帶著你也一起?他到底會不會養孩子?!”

“……”

淩葛九的聲音喋喋不休,莫清嵐心不在焉,目光看向殉祟峰的山頂,喉嚨微乾,輕舒了口氣。

他終究分不清命長蘇是否是一時興起。

在那之後,兩天的時間莫清嵐都未曾見過命長蘇。

直到生辰的前一天,他凝眉看著左殿的大門,也乾脆閉門不出,洪玄不解前來詢問,莫清嵐胸口憋著一口悶氣,煩悶非常,又不知從何說起,並不答話。洪玄無法,隻能退去,卻在剛走幾步後,他的聲音就在外麵響道:“尊者?”

莫清嵐的神色頓時變化,就要看去,而在半路中止,生生克製將自己的腦袋擰了回來。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莫清嵐紋絲不動,心中卻天人交戰:若他將那夜的事情當作從未發生,就不用在這裡無端氣惱。他愛慕自己的師尊,是為不該。心裡暗藏的愛慕不讓人發覺就算了,如今被赤\\裸裸戳破,坦誠相對,結果卻磨人。

幾日間乍喜乍悲,心緒也因之變得極不冷靜,倒不如就此中止。

莫清嵐的心中胡思亂想,胸口的氣變得越來越悶,驟然扭頭看去,對著走來的人道:“師尊不必過於介懷,你我本就是男子,那夜失控而——”

而最後的話卻未說完,在屏風慢步之人腳步忽急。命長蘇的手壓上莫清嵐肩,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人按在了胸前,眼眸沉冷,聲音像在抑製什麼,沙啞至極,“胡說。”

身為男子,命長蘇的身材高挑又寬厚,而莫清嵐雖然個頭甚於旁人,但畢竟年紀尚輕,多偏高瘦,兩個人站在一起,命長蘇足以將他的身影完全遮擋。

莫清嵐一愣,移開視線,嘴唇緊繃,一言不發。

命長蘇的胸口起伏。屋外的琉璃蒼蘭又開始萎靡,他指尖微動,敞開的窗門就倏地緊閉,結界升騰,屋中再無一絲光亮。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莫清嵐頓了頓,不想率先開口,就自顧自去找燈的地方。

他的手碰上微冷的桌角,修長白皙的手指摩挲,另一隻手就伸來,穿過莫清嵐的指縫,將他全然帶進懷中,哄著道:“清嵐。”

莫清嵐凝眉以待。

命長蘇將人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指順著他的後頸入發,一點點啄吻莫清嵐的耳廓與頸側。

熱意不知從何處又升起,莫清嵐雙手握緊,難堪忍耐,推向命長蘇的臉側,瀉氣般找上命長蘇的脖子毫

不猶豫就下了口。

情源於迷亂,根本不可理喻。

莫清嵐雖然脾氣溫和,從小到大將所有孩童、晚輩能用的手段都對命長蘇用遍,早已習慣在他麵前依賴非常,但溫和之下卻又有大逆不道、張牙舞爪的愛欲,注定乖順不到底,就會想著反抗。

他也是男子,擁有那股對自己的情緒被輕易左右的煩鬱。

命長蘇由莫清嵐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由他消火,隻撫著他的發,並不反抗。

不知過了多久,莫清嵐累了,收手就欲抽身離開。而他剛動,命長蘇便察覺異樣,蹭著他的額首靠來,低聲道:“不氣了?再待會兒,清嵐。”

莫清嵐一頓。他眼皮發熱,不經意道:“師尊並非一時興起?”

“怎會。”

莫清嵐:“師尊也喜歡我?”

命長蘇聲音啞道。“你少年時這樣坦誠。”

莫清嵐不明皺眉。

命長蘇自笑了一聲,握向莫清嵐的後腰,慢慢道:“師尊對你並不隻是喜愛。”

“……我愛慕清嵐。不是長輩之愛,而是欲想結合,長久不分的愛。”

莫清嵐被他的力道引向胸口,下顎抵在他的心臟一旁,耳尖滾燙。

“那……”那什麼?

莫清嵐一時也不知道在後麵該說什麼,隻覺得胸口漲滿,也不由得勾唇,好半晌,才下了定論般定聲道:“好。”

莫清嵐唇角的笑意越盛,感覺若夢,不知今昔在命長蘇身上妥帖地趴著。

而趴了一會兒,感覺到命長蘇衣襟中有些東西,未曾多想,就伸手摸去,手指就觸上一麵光滑。順著東西的紋理摸去,他分辨道:“鏡子?”

想到此前在靜心摟看到的東西,莫清嵐眉宇稍動,不覺問道:“師尊,書上說如今留存於世的祟器之中,‘舍死鏡’一直在師尊手中,可是真的?”

命長蘇低首看去,隻道:“子時了。”

子時?莫清嵐一開始的心思陷在‘舍死鏡’究竟長什麼模樣中,這個時辰出來有些沒回過神來,而後知後覺其中意味,他立刻鬆手,撐起手臂彎腿坐到命長蘇跟前,唇角彎起:“今日是我生辰時,師尊。”

命長蘇低笑一聲。他漫不經心將衣物中的東西丟到一旁,伸手打開屋中的明燈。

在黑暗中胡蹭亂動,他們二人皆不妥帖,莫清嵐的領口早已經鬆開,頭發二兩翹起,眼睛卻亮得驚人。

命長蘇看了他一會兒,傾身靠近,手指順著莫清嵐翹起的發,一點點理順,“生辰快樂。祝我們清嵐,此後無拘無束,仙途永順。”

莫清嵐也不掩藏,眉目疏朗笑道:“師尊,這是我最開心的一次生辰。”

“此後還會有更開心的時候。”命長蘇揉動他的耳垂,視如珍寶,凝望許久,繼續道:“可有想要的東西?”

莫清嵐神色一頓。

氣氛莫名沉寂。他的嘴唇微乾,一瞬感覺荒謬又刺激,半闔眼眸,“有。”

“什麼?”

莫清嵐抬首看去。

他像是隨意開口,刻意冷靜,“想要師尊。”

他總覺得不真切,恍恍惚惚。

似乎玩笑,荒唐又急切,為了求證般,神差鬼使這四個字竟然如此輕易便說了出來。

命長蘇斂眸,喉結滾動,伸手點在莫清嵐的額間,從他的鼻梁劃過,到唇珠溫軟,眼眸闔起。

……

琉璃宮左殿的寢宮燈火灼灼。

宮外的琉璃蒼蘭有些開始凋零化為灰燼,莫清嵐的喉結被吞入口中,身體緊繃如弦,長發沾濕黏在肩側。

他的身體起伏,胸口滾燙,與命長蘇對視。

初嘗愛欲,少年揚笑,有些吃疼地輕哼。後來攀登歡愉,那股笑色淪為從臉頰滴落的汗液,眉宇輕輕蹙起,有些怔然。

直到暗夜離去又升黎明,黎明又落,身體的斑駁點點,承受之人終於無力垂落,陷入昏沉。

命長蘇吻在莫清嵐的額間,雙目殷紅,闔眸輕擁。

滾燙的淚珠落在莫清嵐的臉側。

“師尊卑鄙如此。”

他的聲音沙啞,一字一停,笑著道,“就當最後一次。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