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地下城(1 / 2)

每個界域都有那麼一兩個秘密,縱然界域內部人儘皆知,對於外界的人仍舊三緘其口的秘密。

天極界也是如此,大多數世家大族的弟子都知曉這個秘密,無論各個世家大族之間如何勾心鬥角,對於外邊的界域,世家大族的弟子們又會站在一條戰線,不約而同統一口徑。

天極界的修真城市,尤其是世家大族群聚的城市,都有巨大的地下城。

尤其是天極界都城,賀拔峰四周集結著大大小小無數修真家族的領地。都城以下,有一個幾乎和地上城市一樣大的地下城。

地下城的布局和地上都城幾乎一致,地下街道也以賀拔峰為中心向四麵八方延展出去。都城地上某個世家大族的領地,地下城的區域也屬於該家族。不過地上府邸住的是該家族的族人,地下牢房關的是該家族的私奴。

在地下城,各個家族的私奴關押在家族的牢房裡,以一道堅實的鐵門區分私人領地和公共街道,隻有家族成員才能進出。公共街道的巷子和中央廣場等地方,關押著為數眾多的公奴,所有世家大族的管事族人都能隨意進出。

半夜。

都城的弟子開始巡邏街道,地下城的巡守也挑起燈籠,沿著街道一遍遍巡視,看看各個世家大族的鐵門鎖好了沒,街道上的私奴安分沒有。

今日的巡守是一高一矮兩修士,來自勢力不怎麼強大的家族,兩人想著與其在家族拿那麼點不上不下的俸祿,不如出來給天極界辦事兒,巡邏街道的月薪也不高,可撈的油水卻不少。

地下城昏暗陰沉,各個世家大族簷下的夜明珠閃著幽暗的陰光,兩隻燈籠的光芒也不怎麼大,看著慎得慌。

矮修士搓了搓手臂,不耐煩地抱怨。

“說好的油水可撈呢?我花了大價錢買通賀拔家族的管事,低聲下氣求他給了我巡守的職位。一個月下來,彆說油水了,連水都沒見到,全凍成冰了。”

說完,矮修士狠狠踢了一腳地麵的雪堆。

高修士笑了笑,好心勸道:“你才來一個月,彆急啊,眼下諸天大會的代表都在,暗地裡辦事兒的人都躲過這一陣,諸天大會一完,油水就來了。”

矮修士一臉懷疑,“真的?”

高修士提著燈籠,不緊不慢地走著,路過世家大族門口時,裡邊看守的世家弟子瞥了兩人一眼,高修士揚起笑容,朝世家弟子彎腰打招呼,哪怕隻得到嫌棄的嘖聲,高修士臉上也沒露出任何不悅。

走到偏僻的街道,高修士環視四下,壓低聲音道:“有句俗話,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咱們這行,也是一樣。沒碰上,就拿著點死俸祿喝西北風。碰上了......”

高修士輕輕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年,還是三十年,都說不準。”

矮修士麵上大喜,也壓低聲音,“前輩您乾了這麼多年,能不能給我說道說道?”

高修士搖搖頭,神色頓時肅穆,“不可說,乾咱們這行的,能少隻眼睛就少隻眼,少隻耳朵就少隻耳,什麼都不要說。能偷偷下來的貴客,沒一個普通角色,他們要救的人,也沒一個普通人。”

公奴營的奴隸數量眾多,每日死掉的也不可計數,多了一個不會被人發現,少了一個也不會被人發現。

矮修士咽了咽口水,麵上還是有些不甘心,他湊近高修士,同他咬耳朵。

“前輩,聽說白澤被關在這兒?”

嘩——

一陣風驟然吹過,燈籠的火苗顫了顫,高修士的身子也跟著顫了顫,隨即回神,一巴掌直接拍矮修士腦門上,“胡說什麼!”

矮修士皺緊眉頭,剛打算頂嘴,瞧見高修士陰沉的臉色,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那位也是你能提的?”

高修士神色越來越慌,連忙把矮修士扯進一條偏僻的小巷,冷臉教訓。

“你記住,在地下城,絕不能說這兩個字,提都不能提。尤其是在那些奴隸麵前,彆看那些家夥平日裡一臉快死的樣子,一提那兩個字,絕對要起事。”

白澤,奴隸反叛聯軍的首領。

千年前,它史無前例地統合天極界的妖族和海族,率領聯合軍隊進攻眾多世家大族,殺光世家大族的所有人,奪走解放了數以萬計的奴隸。

解放運動最高潮的時候,擴及數十個修真大城,無數修真家族毀於一旦。天街上滿是世家公卿的屍骨,被摘去鎖奴環的奴隸們踏了個粉碎。

白澤甚至帶領軍隊,攻進了都城,攻到了賀拔峰腳下。

都城奴隸暴動,千萬奴隸不顧脖子上的鎖奴環,聯合起來要和世家大族拚命。當時的都城,人族修士不過十多萬,被千萬奴隸團團圍住。

幸好最後賀拔家主出手,打敗白澤,鎮壓妖族海族的反叛軍,解決了天極界有史以來最大的奴隸暴動。

差一點兒,就差那麼一點兒,天極界就毀了。

昔日繁盛的都城遍地舉目荒涼,奴隸的屍體和世家子弟的屍體混在一起,堆滿了所有的街道,幾乎無處下腳。

世家大族的府邸被燒得粉碎,街道之上,遍地散落的靈石和法器,無人撿拾。都城臭味衝天,血液淹沒了大街小巷,血腥味和硝煙味十日十夜都沒有消散。

事後,白澤不見蹤影,有人傳他死在了那場戰爭中。也有人說他沒死,被囚禁在都城地下城的某處。事實上沒有人再見過他,大多數世家大族的子弟盼望他死了,而所有的奴隸都在祈禱他沒死。

如今的天極界修士都沒見過白澤,然一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嚇得渾身戰栗,“甲第朱門無一半”、“天街踏儘公卿骨”光是聽聞,都令人悚然。

所有的奴隸們也沒見過白澤,然一聽到他的名字,都會不禁喃喃起這個名字來。一個奴隸帶動了另一個奴隸,最終所有的奴隸都齊聲喊起白澤的名字。

“白澤”就像一個口號,聯係所有奴隸的紐帶,不管是妖族還是海族,白澤就代表著希望。

“我巡邏了五十幾年,不知道碰上過多少場暴動,光是萬人以上的大暴動就有十幾場,更彆說小範圍的鬨事。裡麵的那些奴隸,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們隻要裝作群隊裡有那位,就有無數奴隸爭先恐後加入。”

“那位就像是麵旗幟,無論是誰,揮起旗幟就有數不儘的號召力。”

高修士抖了抖肩膀,神情有些後怕。他從儲物袋裡摸出一塊白布巾,遞給矮修士看,白布巾上用鮮血歪歪曲曲地寫著兩個大字【白澤】。

“這玩意兒,十年前的暴動上收來的,造反頭子就揮著這玩意兒,鼓動了幾千人。”

矮修士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不是吧,就這玩意兒?我都能寫出來。”

高修士拉著他,走到一旁的街上,用腳抹開地上的積雪,下邊的地磚露了出來,磚麵上不知道刻著多少個【白澤】。

“瞧見了吧,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刻的,你隨便找找,角落裡多得是。那些奴隸,不信天不信地,就信這麼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家夥。”

矮修士扭扭頭,又說回了最初的話題,“那位,是不是真的囚禁在地下城?”

“我怎麼知道?”高修士擺擺手,提著燈籠,繼續巡視起來。耐不住矮修士追問,高修士不耐煩地解釋了幾句,“那位到底是死是活,當今隻有一人知道,那便是賀拔家主賀拔六野。千年前,就是賀拔家主出手解決了那位。外邊傳聞裡的那個,大多是暴動裡奴隸冒名的,傳來傳去,假的也傳成真的了。”

矮修士腳步一頓,回頭望向主街道儘頭,地下城的中心,賀拔峰山下的鐵門,那裡是賀拔家族的私奴營。他抬手指向那邊,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手指啪的一下就被高修士打落了。

“指什麼指?不要命了?”

高修士扯著他趕緊走,“彆說,我清楚你要問什麼,一個字都彆說。我和你還挺投緣,我可不想今日替你收屍,明日換個搭檔。”

矮修士聞言,連忙閉緊嘴巴。

他們匆忙巡視各個家族的鐵門,一步都不敢停留,急急忙忙往中央廣場的方向走去,那兒是巡視的最後一處。

地下城昏暗又寂靜,隻剩下他們踩雪的窸窣聲,以及火苗顫動的微弱的聲音。

中央廣場的鐵門就在眼前,推開它,便離開了各個家族的視野範圍。

高修士加快腳步,燈籠的火光掠過巷子時,一道黑影隨即閃了過去。四周原本黑暗,不會被巡邏發現。然而火光一過,那影子登時就出現了。

不止那影子,就連高矮修士兩人都愣了,誰都沒想到這一出。

高修士腳步一頓,不留痕跡地挪開了燈籠。

矮修士渾身一抖,扭頭往巷子看去,臉色驚恐。

錚——

利劍出鞘的聲音從巷子裡傳來。

矮修士忙不迭要拔刀,卻被高修士按住了。

高修士突然笑了出來,輕聲道:“道友不必如此,動刀動槍,有失和氣。我哥倆嘴皮子緊得很,今日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不過......”

他拖長著聲音,搓了搓手指,臉上的笑意越深了。

矮修士瞪大眼睛,似乎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

巷子裡也靜了下來。

片刻過後,隻聽得咚咚兩聲,兩袋靈石被扔到了高修士麵前。

矮修士眼睛睜得更大了,結結巴巴地說道:“兩個,有兩個人......”話沒說完,被高修士一把捂住嘴巴。

“今日運氣好,賺大發了,我兄弟倆先謝過兩位貴人。”

高修士抱拳道了兩下禮,才上前撿起靈石,“裡邊就是公奴營,奴隸們大多按來源地分,本界的奴隸們在東麵,異界的奴隸們大多在西麵。兩位要是找不到,不如去亂墳崗找找。”

臨走前,高修士簡單介紹中央廣場的布局,甚至還給兩人留了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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