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監獄(2 / 2)

轟——

遠處一道黑柱衝天而起,濃厚的魔氣彌漫開來,天空烏雲集結,天雷滾滾而下。

寧非天臉色變了,簡快告彆一句,忙不迭駕雲離開。

風又起了,緩緩地推著湖水遠去,風靜,湖水慢慢歸來。

腳底冷不丁冰涼,無讖低頭看去,湖水竟然漫過了腳腕。

漲潮了?

不遠處的木舟嘎吱作響,湖水漫到舟身二分之一,插在沙中的船尾鬆動了些,船頭微微下落。

該回去了。

無讖心道,腳步卻沒有挪動,任由冰涼的湖水侵蝕雙腳。

玉牌遠比以往燙手,對麵的急切幾乎能透過堅硬的牌麵傳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

又一道黑柱衝天而起。

湖水漫過木舟,沙子被衝軟,舟身搖搖晃晃地出來了,船頭啪的一下拍在湖麵。

風起,木舟順著水流,緩緩向湖心去。

就要衝離岸邊的那一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穩穩地按住舟尾。

舟身晃動一下。

無讖緩慢而堅定地躍了上去,搖著舟楫,順著清風和水流,緩緩朝湖心獅去。

水紋的儘頭,摩挲得透亮的龜殼和銅錢漠然沉入湖底。

碧湖監獄。

賀拔勢盤腿坐在地上,心裡想著要修煉才好,卻怎麼也不得勁,沉不下心思。

床上的賀拔恕倒是一本正經地閉上眼睛,明明在滿是靈氣的湖底,丹田卻運轉得極慢。不過是裝樣子罷了,賀拔恕一貫會做些表麵功夫。

狗和尚就在隔壁,兩個牢房的牆壁上有個拳頭大小的洞。

縷縷香煙從洞裡飄過來,熏得這兒也一股沉香味。

噠噠噠,念珠聲響了好幾個時辰,沒快一下也沒慢一下,沒完沒了。

賀拔勢按耐不住,不動聲色地挪過去,睜大眼睛去看洞那邊。

滿室白煙,繚繞不去。她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團上,一手撥弄念珠,一手焚燒香柱,麵色沉吟,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謔,還挺像個正經和尚。

賀拔勢細細地嗤了一聲,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她似乎沉浸在思緒裡,眼皮都沒眨一下。他嗤得大聲了些,她麵色不改。

連續好幾下,她還是沒反應,賀拔恕不乾了。

“老五,你嘴皮子癢了?想撩姑娘直接說話不行?嗤嗤嗤嗤你個大頭鬼,搞得跟個春心萌動的少年郎一樣。”

“什麼叫撩姑娘?”賀拔勢不禁拔高聲音,“她是個禿驢!你哪隻眼睛見我撩了,這不是不好打擾人家嘛。”

賀拔恕輕哼,又閉上眼睛,不搭理人了。

賀拔勢暗罵一聲,心下有些羞惱,使勁兒錘了錘牆壁,梗著喉嚨大聲道:“嗆死個人了,狗和尚,快把香滅了,這又不是你家破廟。”

她終於有了反應,冷冷地覷了他一眼,又取出三根沉香,插入香爐。

四根沉香同時燃燒,白煙愈重,她的身影隱在其中,時隱時現。

“你故意的是不是!”賀拔勢頓時想明白了,“你早就聽到了,就是不想搭理人!快嗆死了,給我滅了!”

砰——

身後突然傳來錘地聲,“你把洞堵了不就成了。”賀拔恕似乎氣到了臨界點。

賀拔勢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伸著脖子辯解道:“明明是她的錯,為什麼要我去堵住洞!”這不是不公平麼!

賀拔恕長長地歎了口氣,按著眉心,臉上滿是無奈。

“老五,你一百多歲了,也經曆過不少。怎麼碰上這種事兒,就跟沒見過女人一樣,幼稚得可憐。”

什麼玩意兒!

賀拔勢蹭的一下起來,衝到賀拔恕麵前想解釋。

怎麼搞得他對狗和尚有意思一樣?閒得無聊,想找人鬥鬥嘴不行?他不過是想引起她注意罷了。

對,就是想引起注意不對!什麼叫引起注意?這個詞太容易誤會了。

他不是想引起注意,又不是小孩子,他隻是想和她說說話。

等等!怎麼越想越奇怪!

賀拔勢甩甩腦袋,回想自己方才的舉動,似乎、好像是有點讓人誤會。這麼想起來,她會無視自己也情有可原。

賀拔勢咳了咳,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又坐了回去。對著牆上的洞,故意用冷硬的聲音說。

“狗和尚,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剛才嗤嗤嗤,不是想引起你注意,這是個誤會,我怎麼會看上”

話語冷不丁被一句罵聲打斷。

“賀拔勢!洞沒在牆上,長你腦子了吧。成熟點吧,你到底在說些什麼!賀拔家族的人,想要什麼直接搶,何須這樣低聲下氣!不過是個女人”

賀拔恕的聲音也被打斷了。

“唧唧歪歪吵死了,一個兩個。”不耐煩的聲音從洞裡傳來,“嘴想被我縫上不成?”

賀拔勢下意識地抿緊嘴唇,又被賀拔恕狠狠瞪了一眼。

“沒出息,她讓你閉嘴就閉嘴?”

賀拔勢:真的會被縫上,以狗和尚的脾氣,真不是開玩笑的。

賀拔恕拍地而起,一把推開他,擠到洞邊,大聲嚷嚷,“禿驢,你以為你是誰,敢這麼和我說話?那日在酒樓,你不過是仗著有烏束同和鬱給你撐腰,我給疏狂界個麵子,才沒找你麻煩。”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小小一個元嬰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賀拔勢看得心都顫了,忙不迭扯住賀拔恕,想把他往回拉,勸道:“算了算了,四哥。”

這姑奶奶真不是好惹的!

他都不敢這麼朝她叫囂!

賀拔恕猛地拂開他的手,見她沒反應,似乎越得勁兒一般,湊得越近,嘴巴貼著圓洞,聲音越大,生怕她沒聽見。

“裝什麼蒜!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耳聾了!”

嗬,洞對麵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你們賀拔家屬狗不成?一個勁兒地吠,還沒完沒了。”

聽這個語氣,賀拔勢就知道她真生氣了,連念珠聲都轉得快了不少,噠聲一下連一下,就要黏在一起了。

賀拔恕更生氣,脖子都漲紅,嘴唇都要伸進洞裡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咻聲越來越近,似乎有什麼東西射過來了。

賀拔恕臉色大變,意識到不對勁兒,匆忙想退開,然而離洞太近,躲避不及,直接被那邊射來的東西擊中了。

室內的白煙更重了。

賀拔恕順勢倒下,後腦勺朝地,嘴裡插著一支嫋嫋生煙的沉香。他麵色怔愣,似乎沒反應過來。

賀拔勢心頭跳了一下,後怕起來,幸好被插香的不是自己。

呸——

賀拔恕就像隻被點燃的炮仗,又一下子衝到洞口,這次謹慎了些,隔了些許距離,沒有直接貼在牆上。

他張開嘴巴,剛要說話,說時遲這時快,整個人被拉了過去,臉龐砰的一下撞在牆上,五官都痛得扭在一起。

賀拔勢仔細一看,才發現他脖子上還有一隻白皙的手。原來狗和尚竟然從洞裡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賀拔恕整張臉都扭曲了,顯然氣到極點。

他伸手要去扒拉脖子上的手。那隻手突然扭動一下,握緊了,接著把他推後了些,又迅速往牆上一撞。

“混蛋!”賀拔恕大罵。

砰砰砰,連掄數下,直接把賀拔恕的罵聲打成了痛呼。

賀拔恕咬住牙關,從腰間抽出小刀,砍向脖子。那隻手唰地一下又縮回洞那邊,一道血線飛過,他嘶了一聲。

賀拔勢在心裡嘖了好幾聲,都叫你不要惹她了。

看著他的慘狀,賀拔勢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還不了解狗和尚的本性時,他也曾這麼不怕死地惹她。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不要命。

“鬨夠了?”

冷冽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賀拔勢悄摸摸瞥了一眼,就見她一臉淡然地端坐在香爐前,三根香柱依舊緩緩燒著,念珠聲停了。

“鬨的不是你?”賀拔恕離洞遠遠的,都快躲到另一堵牆了。

眼見賀拔恕還有反駁的意思,賀拔勢連忙打斷道:“夠了夠了,你們都消停點。”

賀拔恕狠狠瞪了一眼,用唇語無聲念道,不是你小子先開始的?

“既然鬨夠了,那就說正事吧。”她的聲音如同煙霧一般徐徐飄來,“這事兒,是賀拔六野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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