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很自信,就她們姐妹這等出眾的姿色,但凡見過的男人,哪有不動心的。就是昨晚侯爺見她們時,不也看的轉不開眼?隻要能給侯爺透個信兒,有兩位侯爺依仗,又有她們姐妹的出眾姿色,怎麼可能不得勢……如今空口許個好處給人,她並沒覺得不妥!
圓臉婆子聽到這話,難免就有些意動,動動嘴卻沒有說什麼,隻是再次看向容長臉的婆子,詢問她的意見。
容長臉的婆子卻不為所動,不但沒有被‘受重用’的美好前程所動,反而皺著眉頭往後退了一步,臉色也冷了下來,道:“我們也不過是看門的婆子,沒那個本事做什麼,姑娘還是安心等著就好,不然,過會兒主子們身邊的姐姐嬤嬤們來了,看到姑娘這般沒耐心,可就不好了。”
明嫣一而再地兜搭都沒能成功,這會兒也實在沒了說辭,瞪了容長臉婆子一眼,悻悻地一甩帕子,轉身回了行李旁邊。
待這位走遠了,圓臉婆子拉了同伴一把,低聲道:“你怎麼一點兒臉麵都不留,這若是以後……”
容長臉婆子歎了口氣,不答反問道:“咱們雖說是越國公府過來的,但也跟著侯爺幾年了。侯爺屋裡那幾個哪個不是如花似玉的,這幾年你可聽說侯爺招攬過哪個?”
這話一說,圓臉婆子頓時恍然。
侯爺跟他父親不同,在女色上極淡,這幾年幾乎不回內院,在外院裡也隻用小廝侍衛伺候……
一個不好女色的侯爺,生性清冷的侯爺,那兩個女子又憑什麼獲寵?這種被當做物件兒般被送過來的女人,不獲寵連個丫頭子也不如,她們又何必忌憚什麼!
朝著同伴豎了豎大拇指,圓臉婆子又低聲道:“夫人這麼半天也沒個話兒,你說這是怎麼打算的?總不能就這麼晾在這裡吧!”
容長臉斜了她一眼,淡淡道:“那是主子們的事兒……主子們的心思,又豈是我們能夠揣摩通透的!”
見圓臉婆子被她說得悻悻的,容長臉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低聲道:“這些日子你也該看出來了,侯爺夫人不是那沒打算的,咱們,儘管看著就好!”
圓臉婆子答應著,片刻功夫就把那邊的女人丟開,轉而說起其他的逸聞趣事來。
邱晨出了沐恩院,也沒要亮轎,沿著樹蔭一路緩緩走過來,是以,來到近處,二門上的兩個婆子也沒看到她們,仍舊站在門外低聲說著什麼。邱晨就站在二門內的樹蔭裡看了看外頭,清清楚楚地把站在太陽地裡的兩個女子看了一番。
兩個女子容貌出眾、姿態妖嬈,一嬌弱堪憐,一豐腴豔麗,春蘭秋菊各不相同,卻都極為出色!邱晨暗暗撇嘴,這誠王和齊王還真下的好本錢!
片刻功夫,邱晨也沒出聲,轉身就往回走。
承影和旋冰愣怔了片刻,急忙跟了上去。
旋冰沉不住氣,忍不住問道:“夫人,您不好出麵,奴婢替您把那兩個狐媚子處置了去!”
邱晨緩慢回頭,意態閒散地道:“急什麼!”
旋冰還要說什麼,卻被邱晨揮手攔住:“走,去鬆風院!”
旋冰愕然,不解地回頭看了看承影,兩個丫頭都一頭霧水滿臉不解,卻也不好再問,隻好緊跟幾步,跟上邱晨,徑直往鬆風院去了。
鬆風院就在二門內,這個時辰各處的婆子丫頭大都辦完了事回去了,顯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邱晨和承影旋冰進來,門子上的婆子愣了愣才上前行禮問候。
邱晨揮揮手也沒理會,徑直進了聽濤軒。
“夫人,”陳氏笑著起身迎接,扶著邱晨在上手羅漢榻上落了座,笑著道,“夫人昨晚沒歇好,怎麼不多歇會兒!”
邱晨接了承影送上來的茶,揮揮手道:“我是想偷偷閒歇一天的,可有人看不得我偷懶啊!”
陳氏疑惑地回頭看向承影旋冰,旋冰將屋裡兩個回事的婆子打發下去,這才忿忿道:“誠王和齊王給送來兩個狐媚子,這會兒還在二門外候著呢!”
陳氏皺了皺眉頭,心思飛轉著,片刻轉回頭來,看著神色淡淡難辨喜怒的夫人,“夫人,這個,不若讓奴婢去……”
“嗯,”邱晨淡淡的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著陳氏道,“嬤嬤是要替我做點兒事,卻不是去處置那兩個。”
頓了一會兒,邱晨眯了眯眼睛道:“那兩個人,若沒人放水,是進不了大門的。”
邱晨沒有細說,陳氏卻已經了然。
府裡隻有夫人,這種上門送人的事兒,照慣例沒有夫人的許可,是不許進大門的。如今,不但人到了二門,通報的人還越過了近在咫尺的鬆風院,報到了沐恩院,這裡邊就大有文章了。
“夫人放心,奴婢這就去查,查清楚了,立刻回來稟報夫人!”陳氏低聲應著,招了招手,叫過林氏來伺候著邱晨,自己曲曲膝匆匆去了。
邱晨慢悠悠地吩咐承影:“你去二門外瞅瞅誰在,問清楚了侯爺幾時下朝,儘快回來稟我!”
承影應聲而去,邱晨又吩咐旋冰:“去,給我挑一身鮮亮衣裳來,再把妝奩匣子拿來,收拾收拾,我們出趟門兒!”
旋冰不明所以,見邱晨神情不容多問,也隻好恭敬答應著,同樣快步而去。
邱晨這邊不緊不慢地又喝了兩口茶,吩咐將僅剩的兩三個婆子叫進來,有條不紊地將事務處理了。承影和旋冰已經先後返了回來。
看著旋冰手裡拎著的正紅色銷金繡銀褙子,嘴角抽了抽,卻沒有說什麼,任由丫頭婆子幫她換了衣裳,又梳了個富貴牡丹頭,攢了赤金攢寶銜珠鳳釵,赤金嵌寶花鈿,赤金紅寶鳳頭長步搖,還有粗重的赤金嵌寶項圈兒,粟金嵌寶手鐲……
這一身穿戴起來,邱晨借著承影旋冰手裡的鏡子看過去,就看到一堆明晃晃的黃金珠寶了晃眼耀目,竟幾乎看不到容貌如何……
尋思了片刻,邱晨拿了自製的粉霜口脂,片刻功夫,就花了個大濃妝出來。看著鏡中的盛裝女人,邱晨抿緊了唇角,就這副尊容,就是海棠怕也不認識了。
鏡中人眉目如畫,極致豔麗極致張揚,特彆是微挑的眼角、高挑的眉形和殷紅的唇,讓整個人瞬間淩厲高傲起來,美是極美的,卻像畫皮一樣,完全看不出本來麵目了!
旋冰舉著鏡子還在那裡眉開眼笑地說呢:“夫人,您平日白擱著這麼些好衣裳好首飾也不穿戴,真是可惜了。您看看,這一打扮,比外頭那倆狐媚子不知好看多少倍……”
邱晨的嘴角抽了抽。這丫頭真夠狠的,就這麼一張大濃妝臉,稍稍生疏點兒的人恐怕都認不出來,她居然還能這般興致勃勃地說好看……
給自己做了片刻心裡建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肅著臉,擺出一臉的莊重肅穆來,邱晨扶著承影的手,一步步走出鬆風院,出了二門。
門口的兩個婆子這回沒有錯過被眾人簇擁而出的夫人,慌慌忙忙地斂了神色,飛快上前曲膝請安。
邱晨的目光掃過兩個婆子,沉著臉道:“你們既然在二門上當值,怎麼就這麼不儘心?”
兩個婆子心頭一凜,飛快地互相看了一眼,噗通噗通跪倒在地,磕了個頭,容長臉道:“奴婢們雖然隻是在二門上當值,但奴婢們自問儘心儘力,不知夫人所指為何,還請夫人明示!”
微微挑了挑眉梢,邱晨對這個婆子的應對略微有些意外,她知道侯府中是藏龍臥虎之地,卻沒想到二門上一個婆子居然也能如此冷靜理智,進退有度……這算不算意外所得?!
心裡雖然這麼想,邱晨臉上卻已滿是怒色,盯著地上的婆子道:“我早上都是在鬆風院理事,你們為何不報到鬆風院,卻去了沐恩院?若真是貴客,豈不是怠慢了?”
圓臉婆子嚇得哆嗦了一下,回頭看看容長臉,見後者肅容跪著,並不作聲,隻好咬咬牙稟道:“回夫人,奴婢進去稟報是去的鬆風院,卻在鬆風院門口遇上了管著後園子的長久家的,她跟奴婢說,今兒是陳嬤嬤替夫人理事,奴婢想,奴婢想著這事兒還是告知夫人才好,這才擅作主張去了沐恩院通稟!”
邱晨哼了一聲,卻並不說什麼。
圓臉婆子隨著這一聲輕哼哆嗦了一下,終於從懷裡摸出一塊約摸三兩的銀子來,雙手哆哆嗦嗦舉到頭頂,道:“夫人,夫人,是奴婢一時貪心,得了兩個姑娘的銀子,奴婢知罪,懇請夫人饒恕奴婢這一回!夫人恕罪啊!”
邱晨哼了一聲,旋冰上前將那銀子接了過來,隨手將那圓臉婆子拎到一旁,低聲喝令她閉了嘴。
邱晨這才揮揮手,命令那容長臉道:“你且去旁邊候著!”
“是!”容長臉磕了個頭,爬起來垂著手退到一旁。
那邊兩個女子看到邱晨出來時,一開始還沒敢認。畢竟,當家主母要見她們也不用親自跑出來。直到聽婆子叫夫人,才知道這個盛裝婦人就是傳說中靖北侯的鄉村寡婦,這一看,穿著富貴端莊大氣,妝容精致豔麗,竟沒有半絲兒她們自己個兒想象的寒酸局促小家子氣。雖是她們心裡不以為然,卻也隻能上前拜見。隻是,不等她們到跟前,邱晨就已經對門上的兩個婆子發作起來,她們也隻好在旁邊候著。
此時,見邱晨發作完了,兩個人多少都有些受驚,但到了這一步,也隻能咬著牙上前拜見。
“明嫣(明媚)見過夫人!”兩女嬌嬌嬈嬈地俯身就拜。
邱晨卻一揮手,兩個跟著出來的婆子立刻上前將兩人架住。
“恕我眼拙,不認得二位姑娘,這禮我可不敢受!”
明嫣明媚互相看看,豐腴妖嬈的明嫣自詡膽子大,上前一步笑道:“回夫人,我們姐妹仰慕侯爺英雄人物已久,昨晚得見侯爺,並得了侯爺回顧讓我們姐妹伺候了……今兒,齊王助我們姐妹來到侯府,讓我們姐妹能好好地伺候侯爺!”
“哦?”邱晨眯了眯眼睛,抬頭命令急急趕過來的管家秦安道,“安伯,齊王送這兩個丫頭來,可曾送來身契?”
秦安躬身垂手道:“回夫人,齊王府的人將人放下就走,沒有身契!”
“這樣,旋冰拿五千兩銀票子過來,交給安伯!”邱晨吩咐完,見旋冰應聲而去,然後轉回頭來對秦安吩咐道,“這事兒要麻煩安伯跑一趟,就說我們府裡不收沒身契的人……記得一定讓齊王留下身價銀子!”
秦安暗暗叫苦,拱拱手正要推辭,卻聽邱晨又道:“哦,對了,安伯回來的時候,順便帶個牙婆回來,連齊王都說咱們家伺候的人不夠了,咱們也不能讓人白看笑話,叫牙婆來,咱們再買些人進來伺候著!”
聽了這話,秦安知道這份差事自己是推脫不開了,隻好苦著臉恭聲應下。旋冰拿來銀票子,讓邱晨看了,秦安接了,躬躬身,皺著眉頭匆匆告退走了。
這一番處置下來,邱晨回頭再看兩個女人,淡淡地吩咐:“兩位姑娘對不住了,你們沒有身契,暫時我也沒法子安置你們。你們就且等等吧!”
說完,瞭了林氏一眼:“安排兩個婆子來二門當值……你們兩個,跟著我出去一趟!”
圓臉婆子和容長臉婆子聽到邱晨安排人接替自己的職位,正驚懼著等著懲處,沒想到,轉眼卻聽邱晨要帶她們出門……真是又驚懼又忐忑,卻又不敢違拗,戰戰兢兢地應著,跟了幾個丫頭婆子一起,簇擁著邱晨蹬上馬車,一路出了靖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