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雖然是問句,何頤卻徑直念了出來。
“雖笑未必和,雖哭未必戚。麵結口頭友,肚裡生荊棘。”
何頤拍了拍剛才那倒黴蛋的肩,說道:“有道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兄台日後定會感激在下今日之舉。”
“何頤!你什麼意思!”
何頤這才看向自己這位堂兄:“聽說二百年前江南王氏曾有多名女子被選入後宮。小弟原本好奇前朝的宮廷秘藥為何竟會重現人間,如今卻已是想明白了。”
何順還未開口,他身旁那名年約十二三歲的少年已是脫口而出。
“我們王家沒有醉顏!”
這少年乃是王馳的嫡孫,何順的表弟王隆。
何頤抱胸挑眉:“是嗎?那可真是太巧了。”
王隆氣的小臉通紅,想要解釋一番,但細想又覺得這種事不管怎麼說都是越描越黑。隻好氣哼哼道:“你們何家的事與我王家有什麼關係?”
何頤心道:這孩子倒是不蠢。
王隆今日本就是湊巧才碰到何順,不料事情竟有往王家身上燒的跡象,即刻便起身朝何順告辭。
“祖父昨日留的課業我還沒有完成,就不陪表兄了。”
說完王隆也不等何順答複,推開門便走了。
遇到事情嫡親表弟竟丟下自己徑直跑了,何順險些氣歪了鼻子。
“我母親交予錢濤的是補藥,是錢濤自作主張將補藥換成了毒藥。”
“娘娘的懿旨上是如此說的?”
何順張口結舌,半晌沒能發言。
何頤心中一哂。懿旨上未說王氏沒下毒,卻也也沒有說王氏下了毒。僅有一句‘管束下人不力’,隻證實了何頤母子中毒,根本未說下毒之人是誰。
如果何順將懿旨內容說出來倒能扳回一局,可惜他心虛不敢!
當日事情傳到宮中。由於涉及兩位誥命夫人,皇後派尚宮嬤嬤來何府詢問。聽完雙方的辯詞後,尚宮嬤嬤未置一詞,徑直便回了宮複命。隔日宮中便傳出了對王氏的處罰懿旨。
“錢濤乃是外院管事,拋開各處的油水不談,隻月錢一項每月就有二兩銀子。二哥平日裡可見過錢濤及其妻兒穿過新衣?聽大伯說,錢家的住處搜出滿滿兩箱銀錠,還有一匣子當票,上頭寫的財物均是府中各處丟失的。以錢濤這種守財奴的性子,得了醉顏不去賣掉而是下在主子的飯菜中。你不若說他是得了失心瘋!錢濤手上的毒藥到底從何而來,二哥你應當比我清楚!”
何順已是氣的臉紅脖子粗,張口便道:“你罔顧事實狀告伯母,乃是不敬長輩!”
想給他扣上不敬長輩的汙點?可惜他是用範氏的名義告的狀!
“我母親性子柔弱,又向來對大伯娘尊崇有加,本不想將事情鬨大,奈何大伯娘卻心狠手辣……我與母親無法,才不得不將年幼弟妹接出府,被迫無奈才向縣衙遞了狀子!”
當日何家全城尋人的動靜極大,最終宮中傳出懿旨後事情才算平息。但何家四房卻未回府,反而是何老太太,這段日子一直往煙袋胡同跑。永寧百姓怎會不產生聯想,是不是王氏對那兩個孩子出了手,才導致範氏怒而告狀。
何頤湊到何順耳旁,語氣輕柔:“在我看來,便不告又如何?依我來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才最是爽快!二哥可想嘗嘗醉顏的滋味?”
何頤緊緊盯著何順,雙眸漆黑仿若深潭。何順心中一寒,不由自主便往後退了一步。
雙方的交鋒至此,何順已全麵敗下陣來。
何頤卻仍不願意放過對方。
他掃視了圈何順身旁的人,忽然露出個和煦的笑。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各位今後若被診出風寒之狀,可必須得多加小心了!萬莫如我一般耽誤了病症,以至險些送命!”
眾人麵麵相覷,雖然覺得何頤是危言聳聽。但是風寒這種常見病,有些體虛的每年能患上兩三次。
王氏僅因嫉妒便可殺人,誰知她的兒子會不會也如此?哪個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與何順起衝突?眾人均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
何順不由氣結,但經過剛才那一場,已經知道了何頤已遠非往常那麼容易欺負。但被如此汙蔑,不反擊又覺得不甘心。
隻好冷笑著嘲諷道:“多日不見,五弟的學問倒是見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