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馨安依言將珠花放在桌上,金大夫想了想又道,
“有銀子好辦事,即是你出了這麼多診金,我便再給他細看一回!”
武馨安聞言心頭暗罵,
“這甚麼見錢眼開的大夫,敢情你前頭根本就沒仔細瞧病呀!”
金大夫不管武馨安如何腹誹,又伸手重新給床上的小郎號脈,這一回用時極久,且這臉色也是越發的凝重起來,看到最後金大夫收回了手,撚著胡須半晌沒有說話,
“金大夫,他這病到底怎麼樣呀,是不是中了迷藥呀,不會是有旁的甚麼毛病吧?”
武馨安見這情形,莫名也有些緊張了,雖說是素不相識,可總歸是自己救回來的,也盼著他能好好的,彆給死了才是呀!
金大夫想了良久才道,
“病人身上有舊疾……”
說著看了看床上的小子,
“病人早年似是受過內傷,且傷勢從未曾痊愈過……”
頓了頓眉頭緊皺,對床上的小子道,
“你這內傷一直拖延,如今已是有些傷及五臟六腑了,若是再不醫治,隻怕壽元不長呀!”
金大夫的話一說完,武馨安是瞪大了眼,床上的人卻是一臉的淡然,似乎早知自己命不長久一般,看了一眼金大夫又看了一眼武馨安,
“我……沒銀子……不必醫……醫治……隻……隻需將我送回……送回碼頭便是!”
金大夫行醫多年,又是個認錢不認人的主兒,一肚子的冷心冷腸,聞言應道,
“命是自己的,你願醫便醫,不願醫便將迷藥解了自行離開吧!”
左右我也隻收了你們解迷藥的錢!
那小郎點了點頭,居然還客氣道,
“多謝!”
這二人倒是看得開,一旁的武馨安卻是瞪大了眼,很是惱怒對金大夫道,
“你這甚麼大夫,救死扶傷乃是醫家本份,你怎能見死不救!”
金大夫一臉的冷漠,
“每個人的命都是自己個兒的,想死的活不了,想活的死不了!”
說罷起身一甩袖子,
“你們在這裡等著藥吧!”
這廂竟是邁步出去,留下武馨安同那床上的小郎大眼瞪小眼,武馨安旋即對他怒道,
“你才多大年紀,就不想活了,你就不想想你家中的父母雙親,兄弟姐妹麼,說不定他們現下正在家裡哭著盼你回去呢!”
說起家裡的親人,那小子臉上越發的冷了,臉上的淡漠竟比金大夫還要更勝一籌,冷冷道,
“我的……我的事不……不用你……你管……你……將我送回……送回碼頭便是!”
武馨安都被他氣笑了,
“嗤……你這人是甚麼毛病,你明知回去那裡便是被人往外頭賣……”
說罷又伸手在他白皙的臉上重重擰了一把,
“似你這般小模樣好看的,多半會落入汙穢之地,若是進了那種地方,您這一輩子便毀了!”
這樣的事兒王大妞便聽說過,如今這世道不單是年輕貌美的女子易被人虜掠,便是漂亮好看的小郎也是十分危險的!
那小子聽了,眼神又閃了幾閃,半晌仍是冷冷道,
“不……不用你……你管!”
武馨安聽了,當真是氣得胸口疼,伸手一麵捶胸口一麵跺腳,
“你可知多少人想活活不成,你卻偏偏要尋死!”
便如以前的王大妞一般,小時挨打受罵,大了起早貪黑,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卻是從未有一日想過結束自己個兒的小命,若不是因著後娘起了殺心,說不得她現在還在大風鎮上每日殺豬賣肉,五更起三更歇呢!
床上的人臉上冷得能刮下一層霜來,看了她一眼仍是那一句,
“不……不用你管!”
武馨安卻是被他激得犟性子上來了,怒道,
“你想死,我就偏不讓你死!”
說罷一巴掌向他腦門兒上拍去,
“啪……”
那小郎本就中了迷藥,腦門兒上挨這一下,立時覺著腦子裡嗡嗡作響,天旋地轉間,人便歪倒在了床上,人事不知,武馨安轉身出來尋著金大夫道,
“金大夫,我那珠花還值個十來兩的銀子,權當做這幾日他的診金,人先放在您這兒,我尋著銀子便給您送來,您一定要醫治他的內傷,切切不能讓他死了!”
金大夫聞言微微一愣,
“病人肯治病了?”
武馨安瞪了他一眼怒道,
“人是我救的,銀子是我出的,死不死自然由我說了算,我不要他死,他就不能死!”
金大夫應道,
“小姑娘這又是何必,即是萍水相逢,你肯為他解迷藥已是義舉,這後頭的事兒又你怎麼管得著,他一心求死,便是將他的傷治好了,他再去尋死又當如何?”
武馨安應道,
“他之後死不死我不管,左右在我手裡他不能死!”
金大夫聞言沉默半晌,才一聳肩道,
“罷,要死要活我這做大夫的也管不著,左右是收了銀子辦事便是!”
武馨安點頭叮囑道,
“他在您這兒,您可彆讓他走脫了!”
金大夫點頭,
“放心,這幾日他是動彈不得的,不過……銀子你要儘快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