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戀多年(2 / 2)

周夫人順著她的力道起身,看著她明媚的笑臉,百感交集:“燦燦真的大了,會為娘著想了。”

“娘說什麼呢,以往出去不都會給娘帶嗎?”她回頭衝右相甜笑,“爹彆失落,一會兒就來陪爹下棋解悶。”

右相笑得一臉慈父樣,不舍地凝望著林晚宜遠去的背影,仔細看,好像眼裡又有了紅血絲。

說話的功夫,丫鬟已經把盒子裡的胭脂都收拾出來了,林晚宜一樣樣打開給周夫人看,根據胭脂的濃淡,說著什麼場合該用哪盒,哪種顏色該配哪件衣裳。

周夫人一直走神,往往是林晚宜說十句,她才答一句,還是“嗯嗯啊啊”的,一聽就知道在敷衍。

“娘,你怎麼了,跟爹拌嘴了嗎?”剛剛爹的表現也不對勁,僵坐著笑得怪怪的,現在娘又這樣,很難不懷疑他們之間鬨了彆扭。

“沒有的事。”周夫人扯開嘴角笑笑,“你爹哪會拌嘴。”

林晚宜想想也是,爹才不敢和娘耍性子,最不濟也是娘生氣爹拚命哄。

“娘,我回來時看到前頭鎮北王府有人走動,好像在灑掃除塵,怎麼,鎮北王不住行宮裡頭啦?”捂嘴偷笑,“不會吧,當將軍的人,不會是跟我一樣是怕了那東西吧?”

搬出來也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省得二哥哥牽腸掛肚。

聽她說這個,周夫人先是一愣,後溫柔如水地看她,輕聲道:“沈老太君來了。”

“他出來陪沈老太君啊。”林晚宜了然。她就隨口閒聊,實際對他的事情並不是非常關心,轉眼又想起暈倒的事情:“娘,行宮裡是誰救了我啊?那時候太慌張了,沒看到臉,姨母有給人封賞嗎?”

周夫人早猜到她壓根不知道誰救了他,想起剛剛接到的拜帖,準備把行宮裡的事情和沈老太君明日要來拜訪的事情告訴她。

話到嘴邊,還不等張口,外頭就傳來一聲鬼嚎。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林晚宜手上的胭脂都拿不穩,小巧的白瓷罐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也把周夫人從傷感不舍的情緒裡猛地拉了回來。

窗戶開著,她們往窗外看,原來是林晏晝回來了。

“娘,明兒個臨之要上門做客,娘!”他興奮得不行,憋了一路,可算能儘情釋放了。

看他這傻樣,林晚宜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和周夫人一道往外走。

到了庭院裡,就見到剛剛容光煥發的林晏晝,現在如隻淋了雨受了風的小鵪鶉一般,垂著頭縮著背站在右相跟前。

再看右相,皺著眉板著臉,衣袖處顏色變深,好像染了水痕暈了一大片。

林晚宜想起剛剛摔的胭脂罐子,猜想爹也被嚇了一跳,怪不得二哥哥不敢出聲了。

哥哥再傻,也是她的哥哥。

林晚宜幫他幫他解圍:“昨日暈倒後一直沒胃口,好像是餓過頭了,腳下有些發軟發虛。”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到右相的耳朵裡。

“傻愣著做什麼,妹妹不舒服,還不去找大夫。”

周夫人知道林晚宜的意圖,幫腔:“不礙事的,就是餓著了,吃點東西就沒事了。”

“爹爹。”林晚宜捂著肚子靠在周夫人身上,看著右相軟軟糯糯地說,“一起用膳吧。”

一行人到了膳廳,晚膳已經擺好。

右相叮囑林晚宜先吃,自己則去把濕了的衣裳換掉。周夫人瞪一眼林晏晝,陪著右相一起進去了。

他們一走,林晏晝立刻輕鬆起來,幫林晚宜舀了一碗湯,嬉皮笑臉地說:“我的好妹妹,快喝點湯補補身子。”

林晚宜睨他:“小心爹看見又罵你不穩重。你也是,突然鬼叫做什麼,嚇得我摔了一盒胭脂。”

林晏晝苦著張臉,壓低聲音:“我哪知道爹這麼早就回來了!你是不知道,爹突然出來的時候,差點把我小命嚇沒了。”

“活該。”

“什麼胭脂這麼寶貝,過幾天哥哥把那胭脂鋪子給你搬空了。”

“那就勉強原諒你了。”林晚宜問他,“鎮北王怎麼突然上門做客?”

他一聽到鎮北王眉飛色舞,嘴角翹得老高:“不知道,沈老太君來了,應該是沈老太君的意思,總之來就好,到時好好給你介紹一下哥哥的至交好友。”

才幾天的功夫,又變成至交好友了。

林晚宜無奈扶額,攪著碗裡的熱湯,任他怎麼說都不再搭理他了。

不光林晏晝一直提沈意遠,內室,周夫人和右相也在說他。

“燦燦總歸要嫁人的,你從前多欣賞臨之啊,現下好了,兩家並一家,該是天大的喜事,怎麼你反倒不樂意了?”

右相冷哼一聲:“我哪知道他存了那種心思!”拍桌,“說得天花亂墜,燦燦那時候才多大,他就覬覦上了,我是看錯他了!”

這話說得太不公正,周夫人都聽不下去,替沈意遠辯駁:“你差不多得了,雖說臨之小時候就中意燦燦,但是燦燦及笄前他都沒打擾過燦燦。就這次,也是燦燦遇險,得虧是碰到了他,若換了旁人,還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右相心氣不順:“他說什麼你都信。”

“怎麼不信,他苦戀燦燦十多年,沈老太君和皇上怎麼勸他成親他都不理,可不就等著燦燦及笄。前些日子接風宴上,他克己複禮,明明心裡是滔天的愛意,眼神都沒往燦燦身上瞟過,多難得啊。”

說著,周夫人還有些觸動。

“跟他娘一樣,是個隱忍癡情的。若不是燦燦遭遇危險,他還藏在心裡,耽誤了良緣也未可知。”

幽篁殿,臨之跪著說出心中深埋的情意時,她和皇後娘娘都震驚極了,實在想不到他從小心裡就藏了這麼多事。

自家的寶貝,打小就被人惦記著,右相越聽越來氣:“我看你是被他蒙蔽了眼睛。”

周夫人看他頑固,擰著他的胳膊肉狠狠轉了一圈:“就你眼亮心明,從前你誇臨之罵子安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眼睛被蒙蔽了?”

“那不一樣。”右相理虧,忍著疼悶聲道。

“哪裡不一樣,我看你是嘴硬。”周夫人鬆開手,坐到右相身邊,“舍不得燦燦就明說,我也舍不得啊,前頭覺得臨之不錯,真到了這時候,隻想將燦燦藏在家裡,叫彆人都搶不走她。”

說著抹起了眼淚,哽咽道:“養一輩子,也不是養不起……”

這時候右相反倒冷靜下來,將她攬入懷中:“孩子大了,總歸要有自己的人生,留在身邊是好,可是你想想,幾十年後我們先走一步,留燦燦孤零零一個人該怎麼辦,你舍得啊?”

周夫人歎氣:“怎麼都是舍不得,眼下臨之是最好的,你心裡明鏡似的,彆再慪氣了。”

“行。”右相勉強笑了一下,又問“你同燦燦說過他嗎?”

說起這個周夫人也惱火,大好的時機,全被那臭小子給攪合了:“沒呢,剛要說子安來了,燦燦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臨之心意。”

“趁人齊,席上說吧,子安也該知道了,整天嘻嘻哈哈,光長個子不長腦子,賣了妹妹還幫彆人數銀票。”

提起林晏晝,右相的火氣又上來了。

按沈意遠告訴周夫人的,他對燦燦的情意,就是憑著林晏晝送出去的雪花般的信,愈來愈深。

右相從周夫人處聽見,氣得恨不得吐出血來。剛剛看到他,也是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深深吐息,壓製住火氣。

“走吧。”

他們一起用膳時,沒有太多規矩,談天說話都隨心。

一開始周夫人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沈意遠的事情,得虧有林晏晝,他記吃不記打,安靜了一會兒又說起沈意遠明天要來的事情。

右相火氣壓不住了,重重放下手裡的碗筷,突兀開口:“臨之有意求娶燦燦,明日來也是為了此事。”

周夫人提前把膳廳裡的下人都支了出去,不用避忌。

聽了右相的話,林晚宜還沒做反應,林晏晝先傻了眼,手裡的筷子都拿不住了,“啪嗒”一聲脫了手掉在地上。

嘴巴驚的合不攏,喉嚨裡滾出一道低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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