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妃(1 / 2)

回去的路上,林晏晝一直恍惚著,差點一頭撞上拐角處的廊柱。

林晚宜一把拉住他,把他往正道上帶:“當心。”

“啊?哦哦,好。”饒是差點就撞到頭,他依舊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腳步虛浮,任林晚宜擺布。

兩人的院子在不同方向,穿過曲折的回廊,就分開往各自的院子去了。

山上有山泉,這邊府裡繞著回廊挖了條池子,引了山泉水進來。

晚風吹皺池麵,吹得翠綠的荷葉卷了邊,荷葉下幾條小魚躲閃不及,擺尾逃竄,激起圈圈漣漪。

剛用晚膳,腹中飽足,林晚宜不急著回去,被那幾尾魚吸引過去,捧了一碗常備在池邊的餌料,懶懶散散地向前,時不時撒下點餌料,走走停停地看遊魚簇擁著跟過來搶食。

還沒走多遠呢,就聽見“撲通”一聲悶響,靜聽,好像還有“嘩啦啦”的水波激蕩聲。

林晚宜一行人下意識往響聲處望,夜色朦朧,看得不甚真切,隻隱約見一團黑影在池中掙紮。

不等她們分辨出那黑影為何物,就聽見林晏晝身邊小廝扯著嗓子喊:“快來人啊,少爺落水啦!”

池子不深,那團黑影已經踉蹌著站起來了,水中掙紮時手臂上掛上了荷葉,遠看像隻魁梧的黑熊,被林中藤蔓纏住,笨拙地蹣跚向前。

林晚宜看不下去他這狼狽的模樣,將餌料放下後用帕子捂住了眼睛:“去看看吧。”

剛剛被水裡動靜嚇跑的魚兒又遊回來了,一陣山風襲來,將林晚宜無奈的聲音卷起,送到微皺的水麵。魚嘴兒在水麵翕張,好像在笑話不遠處鬨出大動靜的龐然大物。

林晏晝心裡藏著事,走得不快,所以距離不遠,林晚宜一會兒就到了他落水的地方。

到時小廝已經將人從水裡拉起來了,跟聽到聲音圍過來的下人一起,七手八腳地幫林晏晝收拾身上的雜草。

“不就成個親,值得你高興成這樣,不知道以為是二哥哥要成親了呢。”

膳廳裡到現在他一直沒開口,走路輕飄飄的,看他這樣還以為他是要和沈意遠成一家人了,高興得說不出話。

眼下他頭發衣裳都濕透了,水珠不斷從發頂滾落至眼邊,可他還傻站著,水流到眼睛裡都不管。

林晚宜嫌他身上臟,丟了帕子給他,“還愣著做什麼,快擦擦呀。”

晚間山泉水冰寒,又一陣風吹來,激得林晏晝打了個寒顫,霎時清醒過來。顧不上帕子和身邊的下人,往前走了幾步,想到林晚宜跟前。

他一動,幫他擠水的下人全動了,光線不明,差點絆到他的腳。

看他踉踉蹌蹌的,林晚宜默默往後退了幾步,生怕他撲上來沾濕她的衣裳。

“安分站著吧,水擠得差不多就趕緊回去,小心染上風寒。”幾步退到了燈籠下,看清他頭上插著的幾株水草,隨著他的腳步晃動,有些滑稽。

她想笑,無奈帕子落在地上被風卷走,綠枝跟過去撿了,隻得努力憋住。

“燦燦——”林晏晝乖乖停下來,看她的眼神複雜極了,嗆水後的聲音變得沙啞,“你想……嗎?”

周圍人多,他把“嫁”字吞到喉嚨裡。

林晚宜聽明白了,皎皎月光照在她含笑的眉梢:“萬事都由爹娘做主。”

右相對他們沒有隱藏,說明了行宮裡的事情,也點出了沈意遠多年情根深種的事情。

她初聽到雖然有些疑惑他的情意從何而起,但轉念一想自己從小是個美人胚子,他見後魂牽夢縈也是應當。

娘早前就中意他,現在他主動上門,也省得娘操心了。

這不是林晏晝想聽的,他又問:“對他,你是怎麼想的?”

“挺好的呀,你不是天天念叨著他的好,不用我再重複說一遍了吧?”

娘看中的人,人品家世與前程,一樣都不會差。再說行宮裡虧得他在,早先的那些埋怨也都消了。

鎮北王妃,多響亮的名號,好像還不錯。

話都是自己說出來的,林晏晝噎住說不出話。

山裡夜涼,林晚宜吩咐下人:“彆忙了,快些回去沐浴換衣吧,記得幫公子熬碗薑湯。”緊了緊身上的衣裳,“我冷,不陪你在這吹風了。”

“回去吧,我也回了。”

林晚宜走了,林晏晝卻停在原地,一直沒動。

半晌,小廝指著他的頭,猶豫地開口:“公子,頭上有草……”

林晏晝猛地回過神,胡亂在頭上捋了一通,揪出水草丟在地上:“好啊,真有你的……”

那信,當年他和幾個走得近的公子都寄過,獨他一個收了回信。

這些年,以為是伯牙子期,原來是早有預謀!

恨得牙癢癢,抬腳狠攆地上的草,甩開裹在手臂上的衣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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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老太君和沈意遠如約而至。

右相和林晏晝都告假在家,寒暄過後,周夫人和沈老太君去了後院,沈意遠則留在了前院。

沈老太君一走,右相和林晏晝臉上的笑默契十足地收了起來。

“王爺去書房坐坐?”

沈意遠不卑不亢:“右相如從前一般叫臨之便可。”

林晏晝板著臉出聲:“王爺身份貴重,不敢逾矩。”

“子安,不得無禮。”話裡是在說教,語氣卻比平常說話還柔和,再跟沈意遠說話的時候聲音立即冷了下來,伸出手請沈意遠先行,“王爺,請。”

右相對他一向溫和,至於林晏晝,昨日的表現可見一斑。

短短一夜的功夫,兩個人的態度都變了,因為什麼顯而易見。

沈意遠自知理虧,不再多言。

書房小幾上擺著一局殘棋,邊上備好了茶水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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