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畫眉舉案(1 / 2)

“唔嗯……”

寒冬日頭短,晨光爬上林晚宜的眼簾時,時辰已經不早。

昨夜一番折騰,她覺又有些不足。

杏眸困酣,欲睜還閉,檀口微啟,溢出聲淺淺的哈欠,惺忪的眸底染上水霧。

藕臂自錦被中探出,懶懶地揉眼,揉散了眼底朦朧。

視線逐漸清晰,餘光瞥見床裡側堆成一團的大紅錦被,微翹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慢悠悠地想:

真是彆扭又纏人,喜歡她、想與她同衾而眠大可直說嘛,再親密的事情都做了,也不差這一件了。

許是因為剛成親,習慣了獨自醒來,這會兒想到沈意遠,她才發覺床榻上少了個人。

幔帳微漏小縫,是他走時留下的痕跡。

翹起的唇漸漸抿成道直線,她伸手去夠床邊的搖鈴。

秦桑綠枝應聲而入,一人一邊,將幔帳攏到兩側的金鉤之上,兩個人臉上都是滿滿的笑:“姑、嗯,王妃要起身嗎?”

相府也是她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今日要回去,她們壓根止不住心裡的期待。

“嗯。”剛醒來的聲音調子還有些低,分辨不出喜怒。

秦桑幫著林晚宜起身,綠枝到外頭喚了丫鬟進來。

王府裡丫鬟極少,裕景院裡也沒幾個,自然不夠伺候林晚宜,好在她出嫁時,周夫人將梧桐院大半的丫鬟都算在陪嫁之列,都是伺候慣了的,即便是換了個新地方,做起事來也是有條不紊的。

梳妝之際,外頭有人傳王爺過來了。

等了一會兒,不見人來,林晚宜大致有了猜測,拿了案上的騾黛:“眉由我來描,你們先出去吧。”

除騾黛與口脂,其餘一切已經打點妥帖,小丫鬟們應聲退下。

秦桑順著林晚宜平日的喜好挑了幾罐口脂,準備幫她上妝,也被止住:“口脂也由我來,你們去喚王爺進來。”

沈意遠進來時,正見她柔白指腹一點紅,慢條斯理地碾過唇瓣。

極為飽滿的唇隨指尖陷下,又因指尖移開而彈起,指腹所到之處,嬌粉的唇色染上一抹胭紅,似微風中綻放的夏荷,輕搖慢曳,芬芳馥鬱。

沈意遠眸色漸濃,坐到桌邊蓮紋圓凳上,桌上有丫鬟備好的熱茶,他自斟一杯,一飲而儘。

林晚宜點好了口脂,拿了手邊的濕帕擦手,手肘撐在案台上,半倚著斜側過身看沈意遠方向。

嫣紅的口脂落在雪白的帕子上,似前夜鋪於身下淩亂皺褶的元帕,沈意遠剛在刻武堂練了拳,此刻渾身經絡通暢,見此更是氣血翻湧,握著茶盞的指骨泛白,手背上青筋隱隱浮現,添茶的手不穩,濺了幾點茶湯出來。

林晚宜當然知道自己哪種姿態更好看,坐直了身子,挑眉經銅鏡看他失神模樣,睡醒不見人的心壞情好了一些。

將濕帕丟到一邊,拿起騾黛,打不開上方的鏤花銀蓋一般,垂著肩,受委屈般含糊輕哼。

輕是輕,但她也是算計好的,確保沈意遠能聽見。

內室隻有他二人,她發髻上釵環輕碰的聲音都躲不過沈意遠的耳朵,更何況顫顫悠悠一聲嬌語。

沈意遠看似正襟危坐,聚精會神地看杯盞中青葉漂浮,實則管不住自己的眼,餘光時刻注視著林晚宜。

好在茶湯潤喉,恰好幫他掩了幾分生澀:“怎麼了?”

“打不開,磨得手疼。”

她是獨女,又是家中最小的,爹娘和兩個哥哥都疼她,幼時隻要扮乖裝可憐,想要什麼就沒有得不到的。

雖多年未再使這招,但如今還是輕車熟路。

壓著嗓子屏氣說話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軟綿綿地瘙著沈意遠的耳朵,他終於放下手中的茶盞,泛白的指節慢慢回色,起身跨步往林晚宜身邊去:“我幫你。”

林晚宜把騾黛往他掌中一放,尾指有意無意地在他掌心蜷縮卷起,沿著粗糙的厚繭緩緩滑下,再抬手放到他麵前,掀開眼簾,露出一雙蘊水的美目:“你看嘛,都紅了,好疼的。”

素白的指縫處暈了一片紅,配著飽含水汽的嗓音,一派可憐模樣。

沈意遠哪見過這種陣仗,掌中的騾黛似烙鐵,燙得他沒了往日的鎮定,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林晚宜動作快,迅速將手塞進了他垂與身側微握的大掌中,撅著唇,委屈道:“幫我吹吹。”

鬼使神差般,沈意遠真信了她的話,又輕又慢地按揉著她食指指縫處。

林晚宜一雙手連重物都沒有提過,皮子嫩得很,哪裡經得起他指上厚繭不住碾磨,心生悔意,及時抽回了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