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裡藏著桃花仙,螓首蛾眉,芳菲嫵媚,更比花俏。
沈意遠刹那失神,伸手欲留桃花仙。
桃花仙貪玩戀凡塵,探玉手,應情郎。
林晚宜的指尖輕點他掌心的繭:“想叫我陪就直說嘛,又不是你肚裡的蟲,哪猜得準你的心思。”
那層厚厚的繭是握刀劍棍棒是磨的,多年來,長繭處略麻木,對疼痛之類的感覺都不太敏銳,遑論這樣輕柔的碰觸。
本該是木木的觸感,可偏偏這樣溫柔似水的觸碰,能比過萬鈞之力,所落之處,引得一陣酥麻向四肢百骸蔓延。
沈意遠沒有答話,也不知該如何應答,索性裹住她作亂的指。
他越是這樣,林晚宜越是笑意灼灼,畢竟女為悅己者容,雖然今日是為了自己才這般打扮,但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也可謂是美事一樁。
被他縛在掌心的指象征性地蜷了兩下以示抵抗,而後乖乖由他握著,舒眉看他:“手肘撐得疼。”
因她單手托著半邊腮,豐潤的頰肉擠作一團,顯得塗了口脂的潤唇更飽滿,軟綿的聲音帶著撒嬌的意味。
沈意遠如何能抵擋這樣的攻勢,頃刻間潰不成軍,鬆開她的指,身子前傾,欲扶她小臂,給她借力:“幫你揉揉。”
“哼。”林晚宜皺鼻輕哼,冬日衣裳厚,她哪是真的疼,隨口胡謅的,手追著他的掌,貼上去就不肯鬆,嗔怪道,“這邊就一個椅子,我來都來了,難不成你要將我撂在一旁不管?”
“我……”
“好啦好啦。”看他還真要認真解釋的遲鈍樣兒,林晚宜也不跟他打啞謎了,反握住他,使勁拉著他離座,“還不陪我去小榻上坐著,腿都站酸了。”
冬日午後,窗邊小榻上,不算暖的日光透過窗,傾瀉於二人發頂,漏下抹落在他們中間的小幾上。
林晚宜看賬冊看得專注,沒注意日光漸漸移到了賬冊上。
她來後,沈意遠再無法靜心,一直分心看她。
過亮的光線傷眼,他不動聲色地將手中兵書往斜前方移,撐起書冊半邊,隔擋住擾人的日光。
沈意遠不算講究,書房裡隻燃著尋常的清心香,香氣極淡,伴著書房內的書卷之氣,嫋嫋入心。
他雖常在北戎,但有皇上派的人和沈老太君幫著打理,名下一應田莊鋪麵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賬冊也記得清楚明了,林晚宜看起來不費什麼力氣,隻要翻一遍,便能大致了解各個田莊鋪麵的情況。
一個時辰晃眼就過去了,兩個人一句話不說隻有書頁翻動的響聲,也不覺得彆扭。
林晚宜暗自覺得兩人的關係拉近了一大步,不再是浮於表麵的親近,而是從心底深處習慣彼此的存在。
放下手裡的賬冊,抬手向眼窩處去。
沈意遠幾乎同時放下手裡的兵書看過來,托住她的手肘,製住了她的動作。
“你這是做什麼呀?”她蹙眉,不解地望過去。
隻顧著看賬冊,茶都沒記得喝幾口,聲音有些啞澀,唇上也乾乾的,下意識舔唇潤唇。
沾了水澤的櫻桃叫人垂涎,沈意遠移開眼,溫聲道:“墨跡汙手,不可揉眼。”
這是那她當小孩子了,林晚宜輕笑出聲,佯作不滿狀拍他的手背:“可是我眼睛癢呀。”
“我幫你吹吹。”脫口而出的話,不光是他,連林晚宜都愣住了。
這麼些天,他事事都聽她的,凡是幾乎都是她說後,他順從地按她說的做,連床榻上,他都儘量順著她的意思來。
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夫君。
可這麼好的夫君,反叫林晚宜生出了些許不真實的虛無感。
眼下他情不自禁的這一句,虛無感儘消,取而代之的是洶湧而來的羞澀。
她主動慣了,冷不丁地聽他這麼說,心裡頭藏著的小鹿亂撞了一下,臉頰上也飄了粉雲,輕聲低喃:“狡猾。”
她那麼愛乾淨,怎麼可能會不淨手就揉眼,抬手是因為眉上落了塵埃,有些發癢,想拂去眉上塵埃而已。
想他剛剛看書時不靜心總是偷瞧她就罷了,這一番動作更是不知悄悄在心裡預演了幾遍。
變著法地想同她親近,可不就是狡猾。
罷了罷了,看在他剛剛幫她擋了刺眼陽光的份兒上,暫且順他一回意吧。
因存著仙子的驕傲,怎麼也不願示弱,叫區區一介凡人攪亂了一池青水。
桃花仙麵頰上淡淡掃了一層薄紅胭脂,羞得羽睫輕顫也逞強湊到郎君前,貝齒輕咬唇,留下淺淺水光與牙痕:“那你吹呀。”
眼如絲,氣如蘭,也攪得沈意遠心湖久久難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