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相敬如賓(1 / 2)

前院書房寬敞是寬敞,但是內裡擺設的都是簡單大氣的,沒什麼巧思,桌椅不夠舒服不說,連小榻坐著都不夠軟和。

林晚宜隻去了一天就不願意去了,裕景院的小書房明擺著更舒適,她才不去找苦吃。

當然也沒忘了沈意遠,三言兩語就拐帶著他去了小書房。

小書房雖有個“小”字,但裡麵一點兒也不逼仄,且因著林晚宜的喜好,添了許多精致悅目的擺件,處處透著女兒家的細膩溫情。

古樸的書架上書冊整整齊齊地排著,書架前方書案上有一細高頸白玉瓶,紅梅暗香浮,融進不遠處還有三足銅爐嫋著青煙中。

縷縷幽香,靜人心神。

林晚宜和沈意遠對坐在軟榻上,中間隔著的小幾上有一淨瓶,裡麵也插著一枝紅梅。

放這兒原是為了賞心悅目,但賬冊占地,淨瓶放在手邊翻閱時要時刻注意不能碰倒打翻不說,林晚宜髻上發還總容易勾纏到枝杈,分她心神,反添鬱氣。

沈意遠餘光瞥見她凝白的脖頸往外斜,欲將淨瓶挪到自己手邊,卻有柔荑覆手背。

隻見林晚宜抬手折梅枝,冷風吹過的花枝脆得很,隨著微小“嘎吱”聲,一根綴著兩朵紅梅的小枝落於掌心。

點點紅梅映酥手,她將手送到沈意遠跟前,莞爾笑:“幫我。”

相處的時間漸久,沈意遠大致摸清了她的性子,心領神會般,將她掌中的紅梅捏於指尖,凝神端詳她發髻。

可惜他從未做過此事,心有餘而力不足,望著她髻上精巧的珠翠,一時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林晚宜不是要為難他,身子前傾,引著他的指往鬢上去。

烏發綻紅梅,嬌妍奪目。

“怎麼樣?”她仰麵時,花枝隱在耳後,隻露出豔紅的花瓣尖兒,若隱若現,眸中蕩著的笑紋儘顯。

說話時握著他的指的手還未鬆。

美而自知,奪人心魄。

沈意遠喉間霎時滯澀,喑聲滾出二字:“甚美。”

初初成親的夫婦,從前是青梅竹馬也好,是盲婚啞嫁也罷,都是兩家並一家,總歸需要時間適應彼此的存在。

林晚宜和沈意遠也是如此。

不過好在她個性主動,他也不過分矜持,竭力配合彼此,你來我往下,兩人相處愈發融洽。

安靜無話時,無意間眼神相觸也沒了彆扭的感覺,或相視一笑再繼續手邊的事情,或索性停下喝茶潤喉閒談兩句。

琴瑟和鳴,倒也全了沈意遠心裡所求的相敬如賓。

兩人相處時沒有負擔,便也不覺得長日漫長,十日休沐倏忽過去,沈意遠天不亮就要準備上朝。

林晚宜睡前打定主意要做個賢惠妻子,預備陪他一同起身,為他打點一乾瑣事。

她並不反感敦倫一事,但此事耗時良久,多少影響第二日早起,是以她沐浴完便鑽進裡側的被褥裡,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張不施粉黛的俏臉。

“咱們今日早些睡。”

眸子似水洗過一般,簇簇燭光映在眸底,更顯清澈靈動,隻頰肉處蜿蜒的青絲透著幾分嫵媚。

沈意遠掀被上榻,翻身幫她將發絲捋順至耳後。

幔帳垂落堆疊置地,將床鋪圍成一方小小天地。

他的聲音輕卻清晰:“睡吧。”

“嗯。”林晚宜翻身對著沈意遠方向,闔目輕哼。

十日過去了,她擇床的毛病大抵是好了的,前麵連著兩日安生睡覺,也都能睡得香甜,除開早晨醒時兩人總擠在一床被褥裡,旁的同從前在相府無甚區彆。

外頭留了兩盞燭燈,雖有幔帳阻隔,仍能透進些昏暗的光。

朦朧中,林晚宜悠悠睜眼,隱約看他長而直的睫垂在眼底,探出在被中焐得暖融融的指尖,蜻蜓點水般劃過他的睫。

這幾日林晚宜過了新鮮勁,對夫妻間的那事不那麼熱衷,而沈意遠血氣方剛,初嘗甜頭,當然要不夠,但於此一事上,他更多時候是順著林晚宜來,她無此想法,他便壓抑心火,就這麼素了兩三天。

軟玉甜香在側,本就心浮氣躁難以入睡,她抬手靠近的時候,僅手影映在臉上,也能輕易惹起一陣麻酥。

灼熱的掌裹住她的指,過高的掌溫下,她不自覺蜷指往後縮。

可她那點兒小小的力氣,撓癢般化在沈意遠掌心,他箍住她纖細的手腕,啞聲問道:“睡不著?”

“嗯……”

清淺的聲音自鼻腔處含糊溢出,她順勢抱住他的手臂,往他被褥中擠。

一切儘在不言中。

她若浪中小舟浮沉,淋漓香汗濡濕發尾。

風平浪靜時,桃腮酡紅似酒酣,似船歸港,依偎在他胸膛入睡。

早朝時需比休沐時起得更早些,這樣一鬨,賢妻自然是當不成了,林晚宜勉強翻身至床沿,抬手撩開幔帳時,衣袖滑落堆疊在臂彎處,露出光潔如凝脂的藕臂。

她嫌亮光刺眼,扯著幔帳躲在其後,隻露出一隻半眯的惺忪睡眼:“朝服都備好了,你先換上,我再眯一會兒就起身陪你用膳。”

說罷,懶懶打了個哈欠,眼底浮了層水光。

想好了要早起的,誰料半路出了岔子,昨晚上不知怎地,腦子裡總想著那事,想他汗濕的額角和攀上高峰時的暢快感受。

最後暢快是暢快了,人也累得起不來了,腰上酸得很。

這些事沈意遠做慣了,前些天林晚宜醒得早時,要幫他更衣才叫他頭疼,眼下他自己來,一會兒便打點妥當。

抬步到床沿處,將她半露的小臂放回被褥中,溫聲道:“睡吧,晚膳一起用即可。”

林晚宜也不客氣,連著打了兩個哈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囑咐他:“那我睡了哦,你早些回來。”

“好。”

她困意正濃闔眼便睡,睡顏嬌美,沈意遠望著她,眉眼間帶著不自知的柔情。

幫她掩好幔帳,出去時腳步極輕。

林晚宜清醒時,已是辰時。

秦桑綠枝進來幫她更衣梳妝時,看著她胸前暈開的紅痕,笑著打趣道:“姑娘不是說好要陪王爺用膳的,怎地沒起得來?”

林晚宜雖近一年來懶散了些,但從前養成的習慣,真有事時想起也就起了,今兒早上起不來還能為了什麼,她們是明知故問。

不過既已成親,她就是婦人了,臉紅一下就算了,哪能真被她們兩個待字閨中的黃花姑娘給臊住,挑眉看她二人,坦然回答:“昨晚上累著了,早晨身上軟人就懶了。”

昨夜是秦桑輪值守夜,她帶小丫鬟親換的床鋪,也見了林晚宜脫力的模樣,為何累著,她心裡明鏡似的。

本來問這個也不是真求個答案,而是為了見見林晚宜嬌羞的麵容,結果林晚宜泰然自若,倒叫秦桑綠枝二人羞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說話都不順溜。

大冷的天睡到日上三竿本就是一件舒坦事,林晚宜睡飽後神清氣爽,看她倆羞答答的樣子更是心情大好,臨時改了主意,讓她們挽了個莊重些的發髻,她打算出去走走。

王府的賬冊還未看完,但已經連著看了幾天了,加之今日沈意遠不再無人陪著,她懶得一個人看,算一算也有幾天沒回相府了,她打算回去看看。

當然她也不是顧此失彼沒禮數的,看時辰不早了,先叫人往平南將軍府和右相府去,梳妝後連早膳都未用,先往平南將軍府去了。

他們剛成親,十日裡關心他們的人很多,但是為了不打攪他們夫婦相處,培養感情,都是送點東西來,未曾登門打擾。

王府的人先去了平南將軍府,沈老太君知道林晚宜要來,忙叫了膳房的廚娘,細細吩咐了午膳時的菜色,又往私庫走了一趟。

她老人家看什麼都覺得好,看多了又覺得都不夠好,挑了好一會兒也沒選出中意的,正苦惱著呢,林晚宜到了。

嬤嬤在邊上勸:“讓王妃自己挑,肯定更合心意。”

沈老太君笑:“高興得昏了頭,這點彎都沒繞過來,得虧有你。”

嬤嬤攙著她往堂屋去:“王妃新嫁便這般知禮,真是王爺之福啊。”

沈老太君笑得眼尾都是褶:“可不是嘛,便宜臨之這小子了。”

堂屋的桌上還插著日前林晚宜著人送來的紅梅。

撇去那些對她有成見的,林晚宜嘴甜,不費什麼力氣就能和長輩們相處得很好,更莫談沈老太君這般原就喜歡她的,祖孫二人親親熱熱說了會兒話。

林晚宜將從王婆子處添了新人的事告訴了沈老太君,沈老太君擔心外麵來的用著不順手,指了岱通院兩個辦事穩妥的嬤嬤回去幫她,怕她多想,明說了這兩個嬤嬤隻懂些外院粗事,管不來內院的事務。

人就是如此,心裡真正待誰好,不消多言,對方也能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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