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癡情女子薄情郎,原來你就是那薄情的郎君。”他不問就算了,問了林晚宜可就不能放過他了,揮開耳上的手,從他懷裡出來,擰眉皺臉,“還什麼麵人,你將送麵人的人忘乾淨啦。”
她已經默認那麵人是他哪個小青梅送他的了,那襖裙那麼精致,麵人肯定也不會差,這樣的東西,就是她幼時見了也是走不動道的,那小青梅割愛贈他,他卻不記得了,一句薄情也沒錯怪了他。
林晚宜說話時,沈意遠思索一番,猜到她說的是哪個麵人了。
自皇上賜府後,沈意遠住在逢安院的日子十個指頭都數得過來,幼時那些小玩意兒都是沈老太君幫著收起來的,許多他都沒印象了,唯獨她說的這個麵人,他印象格外深。
不是一直都記著,而是這兩年遇見她才想起來的。
想到這麵人的來處,他輕笑出聲:“不曾忘。”
“你還笑。”林晚宜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記得她吃醋,他不記得她又覺得巴巴送麵人的小青梅可憐,索性不去想了,拂袖向前。
他回望京都快一年了,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小青梅,估計不是嫁人了就是小時候的事情不作數,她這操的哪門子心,麵人而已,也就時興了那一陣,這麼些年估計早拋到腦後去了。
她不管了,不給自己找不痛快。
沈意遠看她氣呼呼的背影,應該還在氣他一開始將麵人忘了的事,跨步追上去,牽起她的手:“從前是忘了的,遇見你後就想了起來,幸好祖母一直收著,回王府時將麵人一道帶回去,好不好?”
“燦燦莫氣了。”
林晚宜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這是什麼意思,當著她的麵懷念起小青梅了,還幸好,還帶回去,她看他是欠教訓了。
猛地扭頭看他,步搖晃動,與冰涼的琉璃珠子一起拍在麵上,咬牙擠出兩個字:“你敢!”
怎麼也不該是這個反應,這下沈意遠糊塗了:“燦燦若不想帶回去,就還留在這裡。”
“哼,不理你了。”
他心裡惦記著,留在哪裡不都一樣,林晚宜心裡冒了酸水,小碎步走得極快。
沈意遠腿長,怎麼都能跟上來,她惱了,提裙跑起來了。
“當心腳下。”
她今日的裙擺長,夜裡視線不佳,將軍府的路也不如王府的熟悉,沈意遠怕她絆著,追上她,不由分說緊摟她的腰。
林晚宜正氣著,不想要他靠近,想躲開時發現腰間門被緊緊箍著,逃脫不開。
沒好氣地踢他:“既然這麼舍不得,乾嘛不找那個送你麵人的姑娘去,還來管我做什麼。”
沈意遠總算知道她在氣什麼了,簡直哭笑不得,將她撇得遠遠的臉掰正,對上她氣惱的眼:“燦燦不覺得那個麵人眼熟嗎?”
“哼。”鼻子哼氣,嘴巴噘起,“你們的定情信物,我哪裡眼熟去。”
定情信物。
沈意遠心裡默念。
算嗎?也能算吧,隻是可惜定情之人將信物忘了個精光。
掌心托在她臉側,指腹輕按下她噘起的嘴,眼底浮著笑:“燦燦再仔細想想,真沒見過那麵人嗎?”
“說了沒有就是沒……嗯?見過嗎?”
聲音越來越小,不過她沒往自己身上想,隻在想當年在誰手裡見過那麵人,說來那襖裙的料子當真是好,到現在還是絢麗奪目,觸手柔軟舒適。
這樣好的料子便是達官顯貴府裡也不常有,多是宮裡賜的,能用來做麵人的衣裳,想來這個小青梅身份不低,且備受長輩疼愛。
腦海中印出個人名,她難以置信地晃了晃腦袋,想將荒唐的猜測從腦海中抹去,偏腦中有道聲音:“是她,就是她……”
喉間門乾澀,艱難開口:“不會是……不會是李、李清月吧?”
那這日子可就真沒法過了。
沈意遠也被她這小腦袋瓜裡想出來的東西氣笑了,不跟她打啞謎了:“是你啊,小傻瓜。”
罷了,她那時才三歲,走路還不穩當呢,哪裡記得這些。
“我?”
林晚宜眨巴著眼,眼底碎光微顫。
愣神呢喃的模樣可愛極了,沈意遠點點她微張的檀口,低緩聲音自胸腔處滾出:“是你啊。”
“是我啊。”林晚宜還愣著,重複一遍。
“是你。”
努力回想了一下,對於麵人的事情依舊是一片空白,毫無印象:“我怎麼不記得,而且我小時候好像沒見過你啊。”
“隨祖母去見過你祖母幾次,你都在,隻是你那時還太小所以記不得了。”
林晚宜想她幼時確實常在祖母身邊待著,且她確實有過幾個麵人……
“原來是我啊。”笑顏重現,捏拳捶他胸口,“不早說。”
她道他怎麼就那麼喜歡她,離京這麼些年也念念不忘,原來早在麵人時就埋下了種子。
心情甚好。
牽手,撒嬌般抱著他手腕處搖了兩下:“定情信物隻能有一個的,得在兩個裡麵挑一個,你說選哪個好呢?”
兩個?
雖然沈意遠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出一個,但剛將人哄好,不能再惹她生氣了。
包裹住柔荑,繼續往逢安院去,緩緩道:“燦燦來定吧。”
“那就耳墜吧。”抬起垂在身側的手,撥動耳邊隨風輕擺的琉璃墜子,“麵人都裂開了,一碰就掉碎渣渣,而且我也記不得。還是耳墜好,耳墜有一雙,寓意更好。”
原來將耳墜算作信物了。
隨著她玉蔥般的指尖劃過耳墜,粉紫的透光忽而落在她頸上,忽而飛至她下顎處,叫沈意遠移不開眼。
一雙耳墜,一雙人。
他道:“耳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