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都沒變,還是嘰喳吵鬨的性格,拉許歲坐下後,又說:“一會兒還有咱班同學要過來,還以為你們一起呢。”
許歲說:“在群裡看到她們約時間,我說我要提早過來,和你多說會兒話。”
同桌有些開心,又過來摟許歲:“就知道你最惦記我。聽說過年期間有同學聚會,你去不?”
“當然了。”許歲說。
“那我約你一起唄。”
“好啊。”
同桌閨蜜插話:“這不會就是你提過,差點被你拉下水的同桌吧?”
同桌瘋狂點頭:“對對,她那時候隻喜歡看蒲鬆齡施耐庵,好容易被我安利成功一本霸道總裁愛上我,結果興致勃勃看了一下午,不知怎麼了,第二天死活不肯再翻一頁。”
提起這事,許歲記憶猶新,書中的某個片段她至今記得,那位總裁霸道又深情,把小嬌妻逼到牆邊,從後麵吻她耳垂。
她當時看的臉紅氣喘,以至於回家後和陳準打架都心思不純。當他把她按在牆上“施暴”,她差點就代入了,因此她自責好多天,心裡罵自己好齷齪,哪還敢多看那書一眼。
幾人聊了好一會兒,時間差不多,化妝師過來給同桌上唇妝。
許歲離遠些,彆的忙幫不上,隻好按吩咐找些藏紅包和藏婚鞋的事情做。
臥室裡逐漸熱鬨起來,親朋好友不時進來誇讚兩句再拍拍照。
一切準備妥當,新娘被安置在床中央不能亂動。
化妝師邊收工具邊問新娘和另一半的愛情故事。
許歲偷偷聽著,也好奇同桌和她所謂的鄰居是怎麼好上的,當初她可是打著永遠單身的旗號也不選擇對方。
“唉,失誤了唄。”同桌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
她其中一個閨蜜大膽直言:“就酒後亂性那點事啊。”
同桌炸毛了般,跳起來要捂對方的嘴。
那女孩尖叫著逃開。
一時間,臥室裡打打鬨鬨。外麵的人不明所以,都探頭過來看熱鬨。
笑過一陣後,同桌脫力坐回去,降低音量對屋裡的幾人說:“‘酒後亂性’無外乎發生在兩種人身上,第一種,愛玩的、輕車熟路的,第二種,有感情基礎的。如果不是第一種人,誰會和不喜歡的對象做最親密的事呢?”她輕歎一聲,又攤了攤手,“所以,我應該是喜歡他的吧,然後就在一起了。”
這時,外麵忽然想起敲門聲。
迎親隊伍已經到門口。
整個房間瞬間沸騰了,有人著急收拾雜物,有人跑去關門。
同桌閨蜜到跟前問了句什麼。
許歲盯著被自己揉爛的糖紙沒反應。
同桌大聲:“許歲?”
許歲驀地抬頭:“啊?”
“她問你婚鞋藏好了沒?”
許歲又反應幾秒:“……藏好了。”
後來,其他高中同學也陸續過來,許歲和她們一起乘車到新房再到典禮現場。
儀式舉行過後,快到12點鐘的時候才開餐。
許歲沒什麼胃口,動了幾下筷就再也吃不下,和旁邊同學聊了會兒,鬨嚷嚷的聲音吵的人煩躁不安。
許歲準備提前離開,在會場轉了兩圈沒找到同桌,隻好發微信過去,再次送上祝福並約她春節再聚。
她推開酒店大門,當乾冷空氣鋪麵而來,逃開喧囂,耳邊清淨的有些不真實。對麵就是五愛街,街道儘頭是她曾經就讀的高中。
許歲在門口站片刻,忽然想過去轉一轉。
這條街沒怎麼變,路兩旁仍然是各種各樣的快餐館和文具店,剛好午休時間,路邊有三五結對的高中生。
一直走到底,學校對麵還有一排流動小吃攤,當初這裡環境臟亂,賣烤冷麵和臭豆腐之類,卻廣受學生歡迎。
再往前麵就是初中部,她在那裡讀過三年,後來陳準也一樣。
許歲攏了攏衣領,今天格外地冷,天氣預報說傍晚有雪,不知可信度有多少。
她吸了口涼涼的空氣,轉過身去,抬起頭,一個人猛然撞入眼簾,她的心也隨之漏掉半拍。
那人跨坐在一台山地車上,單腿撐地,另一腿曲起踏著腳蹬,穿黑色棉服和藍色校服褲子,整個人都高高瘦瘦,皺眉盯著學校門口,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有一瞬間,她以為是陳準。
隻因剛剛恰好回憶起他在校門外等她的那一幕。
許歲攥了攥有些汗濕的手,雖然看錯了,心卻仍舊跳得快。
她直直地看向那人,直到對方投來疑惑的目光。
她抱歉一笑,繞開他,原路返回。
還不太想回家,許歲找地方看了場電影,出來時已經是傍晚。
她抬起頭,冬季日落早,天色灰蒙蒙,有鹽粒子似的小晶體打在臉上,冰冰涼涼的。
果真下雪了,天氣預報要比小時候準確得多。
許歲準備往家走,電影院在鐵路西側,需要去走人行天橋。
這條路是以前上學時的必經之路,她走了六年,陳準走三年。
從前覺得順城大,不知是在外麵太久了還是自己長大了,其實道路根本沒那麼寬,房屋很矮,就連腳下的階梯也平緩許多。
許歲在天橋上看到以前那個燒烤攤,還是那台破舊三輪車,上麵放著圓筒狀炭爐,長方形鐵網盤的右側擺放著烤餅和烤玉米,另一側是整整齊齊的活珠子。
三輪車旁邊有折疊桌和塑料矮凳,中間的白色水桶裡是汽水,籃子裡放餐紙……
十年時間,什麼都沒變,隻是小攤老板蒼老了許多。
一盞吊燈照亮那個角落,老板生意不錯,來光顧的學生絡繹不絕。
許歲走過去:“老板,來份烤餅,一瓶熱豆漿。”
“好嘞,馬上就好。”老板極力推薦:“活珠子要不要?”
許歲笑著搖頭:“接受不來。”她十分不解:“很好吃嗎?”
“鮮得很啊,這群孩子都愛吃。”
許歲點點頭:“我認識的一個人也很喜歡這東西。”
老板熱情好客,口中滔滔不絕。
許歲聽著,那份烤餅吃的很慢很慢。
直到要離開時,她終於解鎖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機,打開微信,手指一下一下向上,滑到最底端,點開陳準頭像。
“忙嗎?”
“想和你說幾句話。”
她發送完放下手機,抬頭看了看,雪已經漸漸有了形狀,越下越密。
這次回順城,她做了兩個決定。
不多時,手機叮咚一聲響。
陳準回:“我也有話要說。我在你家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