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歲看了眼牌照,開門上車。
陳準放平靠背,手枕後腦,閉著眼睛快要睡著了,他聽見動靜稍微偏頭,斜睨過來。
許歲帶進一股冷空氣:“你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陳準的臉臭臭的:“你白白耽誤二十分鐘。”
許歲說:“我沒聽見,手機放在臥室裡充電了。”
三友原本在許歲懷裡,認清來人是陳準,又踹又蹬地掙脫出來跳到他身上,對著他的臉和脖子一頓狂舔。
陳準左躲右閃,最後虎口托著它肚子給舉高,對許歲說:“瞧瞧,三友都比你熱情。”
許歲才不上當,“嘁”了一聲,把三友接過來,猛揉它腦袋,然後貼著它耳朵連連發問:“誰是你主人?平時誰給你買狗糧?誰給你洗澡?是誰給你收粑粑的?你見我怎麼沒這麼熱情呢?說,你和他是不是同性相吸?”
陳準伸手往她腰上掐。
許歲扭了下,繼續問三友:“說啊,是不是?”
三友氣壞了,臉頰的毛直抖,想亮一亮牙齒又不敢,隻好翻著眼睛看許歲。
陳準手臂長,剛才伸出去就沒急著收回來,掌心貼著她後腰,指腹按了按,她身上的羽絨服蓬鬆又柔軟。
陳準發現,許歲對著寵物說話總是怪腔怪調,既輕輕柔柔又情緒起伏明顯。
陳準又有些心裡不平衡:“許歲,你什麼時候也能拿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許歲回頭:“什麼?”
陳準抬抬下巴,重複道:“你對狗都這麼溫柔,能不能對我也溫柔點。‘
許歲一挑眉:“那你變成狗吧。”
陳準不說話,目光沉沉地瞧著她,看來鬥嘴打鬨是避免不了了,兩人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都非常幼稚。
誰知陳準開口卻是:“汪汪。”
許歲先是一愣,隨即笑起來,“乖,好狗。”
陳準調直靠背,傾身過去,原本在她後背的手再伸遠一些,勾住她的腰:“然後呢?”
“再叫兩聲。”
陳準威脅道:“我勸你見好就收。”
許歲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臉,像剛才揉三友那樣弄亂他頭發,他沒躲也沒抗拒,乖乖的樣子還真挺像隻大狗的。
她語調稍微上揚:“那你想聽我說什麼呀?”
“要求不高,叫聲哥哥來聽就行。”
許歲有些困惑:“乖乖當弟弟不好嗎?你這算不算什麼特殊癖好?有點變態吧。”
“我樂意。”陳準催促:“快叫!”
於是許歲聽話道:“大哥。”
“把大去掉。”
“二哥。”
“去掉二。”
許歲剛想繼續說,陳準指著她的嘴,“再敢加個數字試試。”
許歲不逗他了,湊到他耳邊,輕輕地叫了聲:“哥哥。”
陳準一偏頭便吻住她。
這與那天微信聊天的感受還不同,畢竟文字沒感情,全靠想象。
而這比他想象中還叫人渾身發麻。
三友還在許歲腿上,正默默看著兩人。
陳準餘光瞥到,按住它的頭,給扭轉過去。
五分鐘以後,許歲一點也不冷了,衣領裡甚至微微冒汗。
她捧著他的臉稍微離開些,認真地看了看,又問一遍:“你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他想見她,開口卻說:“我怕有人想我。”
許歲其實還想和他鬥嘴的,但看他大老遠跑回來又心疼,所以老老實實回答:“是哦,剛剛看電視時還在想你,結果你就出現了。”
陳準親了親她發側。
許歲問:“你晚上還回南嶺?”
陳準點頭。他家在順城的老房子臨時借給了大伯住,加上兒孫一共六個人,他不好再過去湊熱鬨,所以除了許歲這兒,便沒處落腳。兩人的事又暫時瞞著家裡,所以他如果不去住酒店,待會兒就得開車回順城。
一來一回加起來,車程要將近四個小時。
許歲有些歉疚:“吃飯沒?”
“還沒。”
許歲看一眼時間,畢竟狗不能“遛”太久,便陪著陳準去小區外麵的餃子館隨便吃點。
這裡以前上學時他們經常光顧,郝婉青偶爾有事出去了,許康又夜班,便給點錢打發兩人來小區外麵的餐館解決晚飯。
老板還認識他們,熱情地打招呼:“很久沒見你們姐弟倆,一轉眼長這麼大了,都去外地工作了吧。”
兩人對視一眼,其實也沒什麼必要去解釋,陳準卻害怕全世界誤會似的:“老板,我們不是姐弟。”
其實這一對坐在一起很是養眼,再那麼特意說明,對方心中便了解一二。
老板笑哈哈:“可能是我搞錯啦。”
許歲在桌下踢陳準,說道:“是啊,很久沒來了,老板生意還是這麼紅火。”
這裡是快二十年的老店了,店內陳設沒有更新過,牆壁還是一半白色一半綠牆裙,傳菜口上方仍用那塊黃紙板做菜單,有幾項的價格貼了白紙,拿記號筆改來又改去。
雖然環境不夠整潔,但這附近來光顧的人倒不少,都知老板忠厚老實,用的都是真材實料。
老板說:“今天想吃什麼,給你們打八折。”
許歲道謝。
最後陳準點了一盤豬肉白菜水餃,一盤牛肉胡蘿卜的。
豬肉白菜餡是許歲喜歡的,牛肉餡他愛吃。
其實許歲已經很飽了,但還是往調味碟裡倒了些醋和辣椒油,陪著他吃。
陳準餓壞了,一口一個:“今天都做了什麼?”
許歲說:“帶爸爸去透析,這回方便很多,不用來回叫車和麻煩司機,我媽媽也不用拿腿當凳子了。”
陳準抬頭看她一眼:“那你會挺辛苦。”
“我很安心,最起碼可以睡個好覺。”許歲也問他:“你呢,都乾什麼了?”
“簽個大單。”陳準說:“我業績達標,老陳答應給狗舍安地暖的事可以落實了。”
“不錯哦。”這是筆不小開支,許歲看得出陳準心情很好,她也挺開心的:“那要儘快了,天氣越來越冷。”
陳準點頭。
許歲喝一口熱乎乎的餃子湯:“小十一呢,它恢複的怎麼樣了?”
“還可以,我準備過幾天接回家裡養一段時間。”
許歲又想起來:“母狗和她的孩子們在基地生活適應嗎?”
“適應。”陳準說:“這種野狗生存能力很強,並且非常合群,那幾個小家夥長大不少,調皮得很。”
許歲點了點頭,“月底回南嶺我要看看它們去。”
那盤餃子許歲吃了四個就再也吃不動,陳準把剩下的一掃而空。
結過帳,兩人牽著三友回小區。
陳準是看著許歲進樓道才開車離開的。
轉天,許康不用透析。
下午的時候,許歲仍舊推著他去外麵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