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2 / 2)

而那種被邵千山折磨出的慣性,讓這個鬼魂看著,和正常的鬼仿佛也沒什麼區彆。

——現在還禮已經順利給了商南淮,木頭箱子就在商南淮的行李箱裡,戒煙糖被商南淮裝了一口袋。

沈灼野沒什麼心願了,隨時隨地刮過來一陣風,說不定就能不小心被吹散架。

係統給宿主支了個防風罩。

莊忱也不想每天撿碎片拚自己,把幾塊要吹掉的地方拚了拚,未雨綢繆,拿透明膠粘上。

一鬼一統戴著同款發光墨鏡,熟門熟路地疊進行李箱,跟著商南淮上了總算有動靜的飛機。

/

三個小時的飛機,商南淮睡得相當不怎麼樣。

他這人沒心沒肺慣了,按理在哪都能睡著,而且很少做夢,能以最快速度恢複精神。

這也是藝人最該有的素質,否則那種連軸轉的高強度,很容易就能拖垮一個人。

商南淮這幾天都待在沈灼野的住處,本來就寒酸到沒什麼好睡。又得時刻留一根弦給姓邵的,防備這人又搞什麼小動作。

按理上了飛機,難得清靜舒服,該能好好睡一覺,把精神補回來。

……結果下飛機的時候,商影帝的臉色之難看,嚇得提前來接機的助理心驚膽戰,連大氣都不怎麼敢喘。

低氣壓一直

持續到訂的酒店,商南淮才用力搓了搓臉,恢複工作狀態,勉強裝成了個人,去跟節目組寒暄。

因為主打情懷,節目組的錄製地點就在鋼廠所在的縣城,酒店也定在這兒。

這種人口留存不足一半的四線小縣城,發展幾乎停滯,十幾年的時間,並沒留下太過明顯的痕跡。

街道安靜空曠,招牌陳舊,有不少還透著鮮明的時代特色。

因為卡在城鄉結合地,還有不少農用機械,半條路都曬了玉米粒,搓乾淨的玉米棒子就堆在路邊。

節目組找了挺久,最不錯的酒店也就是招待所水平,能保證乾淨整潔……但乾淨整潔也就是極限。

負責接待的副導演有點緊張,生怕商南淮住不慣,滿是歉意:“確實條件不好……”

商南淮會裝,飛機上帶下來的陰沉藏得滴水不漏,和氣地笑了笑:“不要緊,比上次來住的好多了。”

——這話說得純屬給麵子,畢竟商南淮上次來這地方,還是十三年前,拍這部片子的時候。

當時的商南淮,雖然已經有幾部代表作、在圈子裡也算站穩了腳跟,卻畢竟還離大火特火有一段距離。

那時候公司也寒酸,劇組經費大頭又全花在拍攝上,就給演員租了幾間普通民房,窗戶縫沒完沒了漏風。

副導演不明就裡,以為他好說話,鬆了口氣笑道:“您跟邵老師說得一樣。”

商南淮的臉色不受控地冷沉了一瞬。

他問:“邵千山來了?”

這話沒半點親近的意味,副導演不自覺打了個寒噤,咽了咽:“來……來了,就跟您前後腳。”

邵千山在這個圈子裡的年頭多了,人脈相當廣,想要打聽到他們這個節目組的具體位置,當然算不上什麼難事。

當初的電影拍攝進程,凡是有商南淮的地方,邵千山也是全程跟著的,算得上是親曆者之一。

頂尖金牌經紀人願意賞這個臉,節目組不可能把人往外推。

商南淮琢磨一會兒,反倒笑了一聲。

……行。

商南淮重新戴上和善麵具,跟副導演打聽:“他住哪間房?我去打個招呼。”

商南淮跟邵千山這兩個名字,在圈子裡一向幾乎是綁定的,分著來已經蹊蹺,現在這架勢更是詭異。

副導演不清楚他們之間出了什麼事,磕磕巴巴報出了個房間號。

商南淮拍了拍他的肩,把行李扔給助理,接過房卡,轉身進了電梯。

這種招待所,有電梯已經相當不錯了。

老舊的電梯晃悠著上行,商南淮壓著火氣閉上眼睛,煩躁之餘……飛機上做的那個破夢又冒出來。

商南淮過去從沒做過這種夢。

他夢見沈灼野,還挺高興,正準備過去打招呼,就覺察出不對。

夢裡的沈灼野,跟他熟悉的那個一點都不一樣——年輕不少,看起來才二十出頭,比後來還好看。

那股子勁兒漂

亮極了,黑漆漆的眼睛像拿水洗過,睫毛又深又長,小刷子似的垂下來,勾的人心裡癢癢。

腕骨瘦削分明,叫商南淮看了就磨牙的冷白皮,身條也好看,拉過去能直接拍一組硬照。

……如果不是臉色太蒼白、視線太恍惚,整個人哆嗦個不停,就更好了。

沈灼野蜷在床角,控製不住地發抖,冷汗大顆大顆冒出來。

他攥著手機,又打了一次電話。

對麵依舊沒人接,電話響了一陣,屏幕就悄然熄滅。

沈灼野握不住手機了,手抖得太厲害,那個手機掉下來,落在卷得亂糟糟的被子裡。

……

反正是夢,商南淮用不著裝模作樣,還以為自己會先嫉妒一會兒,至少也該幸災樂禍半小時。

……但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忍不住過去,看了那個手機。

打給邵千山的電話。

已經兩個多小時,另一邊也沒見人回。

“沈灼野?”商南淮拿手在他眼前晃,“多大的事啊,把你嚇成這樣?”

二十二歲的沈灼野跟他還不熟——很不熟,僅僅隻是知道他叫商南淮,是那部電影的主演。

當時的電影還不興路演,兩個人的拍攝進度不交叉,就連領獎都沒交集。

被他叫了好幾次,沈灼野才稍微有了點反應,黑眼睛吃力動了動,轉向他。

“我……睡過頭了。”沈灼野艱難咬字,“通告……”

沈灼野不小心睡過了頭,沒聽見打來的電話,錯過了個很重要的通告。

商南淮匪夷所思:“就這個?”

沈灼野愣愣看著他。

“錯過了——錯過就錯過了啊,又不是你的錯,這不是經紀人管嗎?”

商南淮看了看他的手機:“對,打電話給姓邵的,罵他。”

當經紀人乾什麼吃的,不就是管這個?

沈灼野睡過頭了,邵千山是脖子上忘了帶頭,杵個球就出來了?

不知道給沈灼野配個生活助理?

既然是重要的通告,不知道叫人盯著點日程?

沈灼野大概是叫他嚇傻了,愣怔著一動不動,黑眼睛渙散茫然。

商南淮抄起手機,正準備幫他發信息開罵,邵千山的電話倒是主動打了進來。

有意思。

沈灼野打電話,這個逼不接。

沈灼野停下不打,邵千山倒是知道把電話打回來了。

商南淮才不信邵千山有什麼急事,能兩個小時接不到電話——這個級彆的經紀人二十四小時都得在,都隨時能聯係到。

更彆說現在還是大白天。

商南淮壓著火氣,把電話接通,想知道這玩意能說出什麼來,就聽見電話對麵人模人樣的語氣。

“有點忙,沒生你氣。”邵千山說,“彆多想。”

“但你自己也該反省一下……最近是不是太懈怠了?上次你的表現也很一

般。”

邵千山說:“這次的通告,機會很好,有不少大導演,本來想讓你去混個臉熟的。”

邵千山說:“是不是有了點成績,飄了,不當回事了?”

——這些話,邵千山要是敢對著商南淮說,商南淮能頂得他一星期吃不下飯。

可對著沈灼野,就不一樣。

這個圈子裡的事,沈灼野原本什麼都不懂,全是邵千山教他的,邵千山說什麼他信什麼。

邵千山這會兒歎了聲氣:“再這樣下去,我這個經紀人,遲早也跟著你丟臉砸招牌……”

這些話輕飄飄的,每句都像擰了鋼絲的鞭子,卷在沈灼野的脊背上,剮走血肉。

商南淮再忍不住,把人撈過來按著,不準他聽了,對著手機罵了句能叫所有導演給他消音的臟話。

電話的另一頭滯住,聽出他的聲音,相當錯愕:“……商南淮?”

“你知道——他是誰嗎?”

夢裡的邵千山問:“你替他罵我?”

……

電梯“叮”地一聲停下。

電梯門外,是邵千山的臉——他早料到商南淮會上來,就在這等他。

他們之間仿佛出了不少誤會。

邵千山走過去:“商南淮……”

話還沒說完,原本還閉目養神的商南淮,忽然睜開眼睛,直奔著他大步過來。

商南淮的神色陰沉到能滴出水,一拳重重砸在這張臉上,擦了擦手,看著摔在地上的邵千山錯愕抬頭。

廢話。

他當然知道沈灼野是誰。

商南淮替沈灼野罵他,是因為那是夢,商南淮沒法在夢裡殺過去,把這個王八犢子揪著揍。

邵千山自己把臉湊上來,是以為他沒帶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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