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第四世界完(1 / 2)

商南淮留下待了些天。

他也不清楚“待了些天”是多久,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個把月……就像他也不怎麼能想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一宿的雨是什麼時候停的。

商南淮有印象,他跑出去買菜買肉,跑遍了所有還沒關門的超市,回去煮火鍋的時候,雨還不小。

這地方的食材買不全,很多東西不怎麼合胃口,但熱騰騰煮成一鍋,賣相也不差。

商南淮還買了飲料、零食,買了酒跟牛奶。

這次他挺小心,沒再叫什麼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盯上,平安地順利到了家,翻出幾隻杯子洗乾淨。

沈灼野這兒住著很舒服。

暴雨裡的木屋就有種與世隔絕的安靜,商南淮站在窗前,看沿著玻璃淌下來的汩汩水流,盤算著等天亮就給沈灼野那個秋千弄把傘。

大號沙灘傘,擋雨擋太陽那種——這地方晴時曝曬雨時濕冷,秋千的木頭萬一裂了怎麼辦。

商南淮給沈灼野倒了牛奶,自己把那些酒打開,喝水一樣喝了幾瓶,絮絮叨叨對著火鍋說了不少話。

沈灼野不讓他喝酒以後,商南淮已經兩年多沒沾過這東西了,酒量掉得明顯。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以後頭疼到炸裂,在明亮到刺眼的陽光裡奄奄一息,愁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惜沒有對家來嘲笑他,那杯牛奶沒動,火鍋裡撿出來晾著的菜和肉也還是原樣。

商南淮以為自己會對這個結果有什麼反應,但真到這時,居然出奇地平靜。

那些仿佛塞進他胸膛裡、亂七八糟縫合進去的石頭,就那麼硬邦邦嵌著。

除了某一下動作太大、太猝不及防的時候,會被硌得錐心地疼上那麼一會兒……絕大多數時候,甚至沒多少感覺,好像它們早就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第二天,商南淮找了個時間,摸索著去當地辦理了房產過戶。

這地方的行政流程沒那麼規矩,商南淮重複到第三遍“我知道戶主已經死了”,就徹底失去耐心,砸下一摞錢,把這房子徹底弄到了手。

商南淮把助理打發回國,所有事一概不管,沒電的手機扔到床頭,用小木屋裡那個相當老舊的電視看沈灼野的電影錄像帶,就這麼替沈灼野看了一段時間的家。

反正除了《重聚首》,他本來也什麼工作都沒接。宋季良那兒打過招呼,工作室吃他過去的老本,也能自己養自己一段時間。

助理甚至還收了個不小的紅包,唯一的工作就是定期去打掃沈灼野那個公寓,彆落灰,給仙人掌澆水。

商南淮窩在沈灼野家打遊戲,忍不住對這隻做了甩手掌櫃的木頭貓抱怨:“你看看,害我不淺。”

都是讓沈灼野拐的,放在過去,他什麼時候有耐心考慮這麼多。

商南淮問:“真不能讓我欺負欺負你,解解氣?”

一個人沒法打對戰,隻能打人機,商南淮打了一宿,快被氣死了。

他就想不明白

,自己這是倒黴到什麼地步,人機連輸十局,連一隻小豹子都揉不著?

……

係統追著商南淮操控的角色,連續十次把商南淮打到隻剩一條殘血,遲疑著惻隱:“宿主……”

莊忱把精靈球扔出去,相當冷酷的黃皮耗子放出十萬伏特,把商影帝電到惱羞成怒,抄起手柄徹夜鏖戰,一口氣再打三十盤。

沈灼野已經徹底不在這個世界上,連鬼魂也完全消散。他們之所以還留了些數據,以第三視角旁觀,隻是因為一點執念。

說是“執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太嚴重,主要還是莊忱稍微有點強迫症,想把墓碑上的名字改成對的。

但商南淮偏偏不去墓園……哪怕這地方實在不大,這些天已經叫他繞了個遍,每回走到墓園前,商南淮還是要遠遠繞個圈,回沈灼野家。

“反正你肯定不在那,對吧?”商南淮說,“那破地方,又冷清又沒意思,你家這麼近,回家多好。”

商南淮邊打遊戲邊絮叨:“我這人就這樣,這毛病改不了,乾什麼都拖延,我跟你說,後悔死我了……欸!”

商大影帝一時不慎,又輸一盤,氣到跑出去推秋千。

秋千上放了個小瓷貓,是流浪手藝人賣的手工製品,脖子上有漂亮的絲帶,係著小鈴鐺。

商南淮看著挺好看,買了一隻回來,又弄了點透明樹脂,粘在秋千的木板上。

這算是打遊戲、看電影之外的第三個消遣,商南淮坐在草坪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推秋千,聽鈴鐺叮叮當當響。

這樣的日子過到下一場陰雨綿綿。

商南淮被敲門聲叫醒,看見宋季良和同事站在門外,愣了幾秒才回過神,扯了個笑:“……請進。”

他還以為……算了。

商南淮不想沒用的事,按著答應沈灼野的,一邊配合調查,一邊裝神弄鬼嚇唬了幾回他季良哥。

調查也隻不過是例行公事,畢竟國內的案情還在審理,不可能對受害者就這麼不聞不問……不論買凶和沈灼野的死亡是不是直接相關,都有必要來確認。

“理解。”商南淮點了點頭,他有點驚訝的其實是另一件事,“才過了一個星期?”

配合陳述情況的時候,商南淮看見時間,才發現他原來隻在這窩了一個星期……甚至還差多半天。

他還以為過去半年了。

怎麼才一個星期。

宋季良停下穿衣服的手:“你不知道?”

“沒注意。”商南淮剛給手機充上電,叮叮咚咚的消息提示音響成一片,“誰度假還看日子……”

找他的人還不少……商南淮其實沒想到,發來最多消息的,居然是他們那部電影的編劇。

編劇:小沈究竟怎麼了?

編劇問他:身體問題嚴不嚴重,心理狀況怎麼樣?

編劇:如果有條件,讓我見見他,我有歉要向他道。

編劇:當初在劇組的時候,我沒能認出他,以為他是要攀交情

套近乎,就沒有多想。

編劇給商南淮發消息:如果我知道是他,就不會這樣設計這個角色,我會改動結局,他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這個結局的隱喻色彩太濃烈,又因為過於含蓄,能看懂的普通觀眾並不多,時隔這麼多年,真正的解讀才徹底流傳開。

如果能早點認出沈灼野……就算電影出於藝術角度,能改動的部分有限,編劇也會多拉著他談心。

十七歲的沈灼野長著一副刺頭樣,內裡乖得不行。隻要稍微拍拍肩膀,哪怕有人拉著他坐下來,跟他好好說兩句話,他都能立刻聽進去。

編劇:這部電影給他添了麻煩,很多人其實無法看透角色的本質,也沒有分辨角色和演員的能力。

編劇:惡人推波助瀾,他被放在火上烤。我沒有考慮到這些後續影響,沒有對他負責。

編劇無法釋懷這件事:我以他為原型寫了這個角色,卻把他留在了鋼廠,他救了我,我沒能救他。

商南淮看了半晌,替沈灼野敲這木頭貓多半會說的回複過去:這怎麼是您的責任?

商南淮:他很感謝您,請您放心。

編劇立刻有了回複:怎麼能幫到他?我看了他後來的作品單,悲情壓抑居多,歡快幸福類角色寥寥,這樣會傷人心誌,不是好事。

編劇反複考慮,也請教了《重聚首》節目組有關輿論的知識,又去問過心理醫生:有個劇本,好角色、好結局,他是否願意嘗試?

商南淮這次是真的不知該怎麼回複,看了劇本梗概,有點啞然:同性題材?

同性題材,非現實向,好結局,這可不像是奔著拿獎去的。

編劇交出這麼一部作品,哪怕隻是掛名,以如今的輿論環境,都要被嘲蹭熱度、晚節不保。

編劇並不在意:總得有幾件這種事。

總有些時候,交出一部作品,不是為了拿獎。

編劇:我知道你自己有工作室,如果你願意陪他嘗試,這本子送給你。

商南淮扯扯嘴角,避重就輕,把鍋往自己腦袋上扣:我最近狀態不好,您這劇本我代入不了,不一定能演出感覺……

編劇錯愕:你不是喜歡他?

……

商南淮拿著手機,對這條消息愣了半天。

宋季良送同事出門,又折回來,看見他異常蒼白的臉色,被嚇了一跳:“小貓怎麼了?”

他們兩個都清楚這問的是什麼。

商南淮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該怎麼笑,揉揉脖頸:“沒怎麼啊,我們倆昨晚還打遊戲。”

“你弟弟太狠了,連贏我四十盤,把我打懵了……”商南淮想起來,“對了,戒煙糖呢?沒吃吧?”

宋季良盯著他,沉默片刻才搖搖頭。

“過期了,沈小貓讓沒收。”商南淮心安理得,“上交吧,宋警官。”

商南淮拿沈灼野的簽名照跟他換。

宋季良肩背繃了下,把手探進口袋,隔了一

陣才拿出來,把那顆糖放在桌上。

商南淮摸了摸那顆糖,有點恍惚地站了一會兒,被宋季良叫了好幾聲,才回過神:“我先……不去了。”

宋季良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警局。

商南淮無意識攥緊了桌角,那個慣偷手裡的匕首隻不過是劃破了他的衣服,一點皮都沒破,可那地方現在卻開始漏風。

不疼,就隻是涼颼颼的漏風,像是直接捅透了腔子,寒氣進肺,再沿著血管淌遍全身。

宋季良點了點頭,沒多說,離開小木屋。

商南淮對著手機,一動不動又站了一陣,給編劇回了幾條消息,又打開《重聚首》節目組給他開的那個直播間。

直播其實已經停了幾天,背後的壓力跟沈灼野跟商南淮的老東家脫不了乾係,但堵不如疏,越是這樣不擇手段,網友的反彈越厲害。

節目組當然不在乎——對他們來說,哪怕隻是播了短短幾天,引爆的流量也遠超平平安安做完一整檔節目。

商南淮就更不在乎,他用不著賣公司的麵子,掛了個“隻聊沈灼野”的直播間,沒過半小時,觀看人數已經飆得飛起。

「彆光聊沈灼野。」彈幕池追著問,「給我們看看行不行?商老師,你們倆到底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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