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看懂這兩人的動作內涵,把自己之前攝入肢體不同效力不同的假設說出來,接著舉起手提議道:

“五條老師,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你在旁邊看著,給虎杖喂我不同位置的肉,判斷宿儺出現的時間——好痛!”

五條悟收回彈在你腦門上的手,“這麼不重視自己,老師我也是會生氣的哦?”

“自殘行為禁止!”家入硝子配合地在旁邊手臂交叉,比劃出一個大大的叉。

五條悟指了指隔壁房還在昏迷的虎杖悠仁,“你想讓悠仁的心理陰影加重嗎?”

“總比讓宿儺有機會再出來好。”留下一點可以被時間治愈的心理陰影和獲得重要情報,你還是覺得後者比較劃算。

“你覺得我會答應你這種要求?”

“……嗯,我知道了。”大不了之後找機會自己試一試,反正五條悟不可能放著不管。

你頂著五條悟完全看透你的眼神,假裝什麼都沒想,心虛地岔開話題問:“好消息呢。”

家入硝子把圓珠筆放回原處,歎了口氣,“雖然我覺得這個也是個壞消息,但是悟說這個對你是個好消息。”

“宿儺做的太過火了,高專的地皮被毀了不少,高層對虎杖的關注度又上來了,”

你目死:……這算哪門子好消息。五條老師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還沒說完。比起兩麵宿儺,高層對你的體質似乎更感興趣,你想替虎杖吸引注意力的計劃算是歪打正著,總之你們算是被綁在了一起,隻要你身上的秘密沒被吃透,他們不會對虎杖下手的。”

你:好耶!這確實是好消息。

“總而言之,現在你最好彆和悠仁有肢體接觸比較好。”

“嗯,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

你看了一眼還是嬉皮笑臉的五條悟,把拜托他去開導虎杖悠仁的想法打消掉。

這個教師不知道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來,變數太大,說不定會起反效果。

拜托伏黑?這兩個人就住在對方隔壁,可伏黑惠好像也被打擊得不輕。不過他成為咒術師的時間比你長,經曆了不少事,應該不用太過擔心。

至於其他人?這件事有保密協議,不能隨意外傳,找不清楚事情經過的人去安慰肯定會出岔子。

算了,你自己來吧,電話這種東西不就是為了這種時候而存在的嗎?隻要你這個心理壓力來源看不見臉,應該問題不大……吧?

“對了,十一你最好還是把那點小心思打消掉。宿儺也有可能故意不現身,讓你產生誤解,錯誤的情報會導致什麼後果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嘖。”你這才把自己腦子的那點計劃打了個叉。

五條悟盯著你看了半晌,幽幽地歎了口氣。“這已經是理性到任性的程度了啊,十一。”

“我來還是你來?”家入硝子摸出一隻錄音筆詢問道,五條悟態度自然地將之拿過來,“還是我來吧,再怎麼說我也是她的班主任啊。”

你:“?”

家入硝子拿過病曆本走了,五條悟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你的麵前,琢磨了一下這隻錄音筆的用法,“與其被高層派來的其他人逼問,還是讓老師來比較好吧?”

你點了點頭,建議他之後最好也去問一問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因為在這次事件中,你的視力和肢體受損基本處於常態,感知到的信息並不完善可能出現漏洞。

“他們兩個精神狀態不太好,之後再問,而且呀,有些問題讓現在的他們答出來也太殘忍了。”

你了然地點點頭,把長到足夠當短裙穿的五條悟的外套解開,露出家入硝子借給你的短袖運動衫和運動短褲,是比較貼身的款式。

做好準備,你示意五條悟可以開始了。

五條悟摁下錄音筆的按鈕。

你開始從中午和兩人見麵說起,直到五條悟趕來為止,事無巨細地娓娓道來,你沒有刻意隱瞞什麼,包括兩麵宿儺對你說過的話也毫無保留。

除去這些事件基本經過,兩麵宿儺對你造成了哪些傷害,食用了那些部分,伏黑惠對你造成的創傷,你自己自殘的傷勢,治好的部分又有哪些,這些你都一一道來。

你並沒留下什麼心理陰影,這些問題你自己來總比逼著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回答要來得好。

你指著相關的部位進行闡述,自己夠不到的地方五條悟會拿錄音筆戳你問你具體位置,大麵積創傷則會伸出手掌貼在你的身上,但也僅僅隻是肢體相貼,沒半分曖昧的氣氛。

五條悟摁下結束鍵,將錄音筆隨手放到一邊,伸了個懶腰,算是完工,然後突然大聲喊道:

“接下來是和老師的閒聊時間!”

“惡,好土味的開場白,不能有點新意嗎?”

“下回老師會注意啦,下麵是提問環節——”

五條悟的聲音一瞬間嚴肅下來,“十一,你不怨恨我嗎?”

“啊?”

“如果我早點趕到,你們就不用遭那麼多罪的。”

“哇,我看著像是會道德綁架的人嗎?”因為彆人沒有及時幫助你就怨恨他?你還不至於這麼不明事理。

“……是嗎。我倒是希望你能把負麵情緒展現出來。”

“?我沒啥負麵情緒啊?咒力挺穩定的,不用擔心。”

“你沒發現你現在相當冷酷嗎?”五條悟直起身,摘下眼罩盯著你看,近乎帶著一股壓迫感,“理性占據感性的上風,情感波動微小,隻憑借利益和最終結果行事,和你的‘玩家’視角很相似,不是嗎?”

“……有嗎?”

“你以前可不會提出讓悠仁心理受創的方案。”

“……”你沒辦法反駁。

“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五條悟伸手蓋在你的頭上,“發生什麼事了嗎?”

腰側的傷疤,兩麵宿儺的邀請,穿越的真相,虎杖悠仁的未來……

你輕咬下唇,沒有說出這些壓力來源,隻是反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壓力一大就會失控。”五條悟坐到你的身邊,幫你把外套的扣子係好,“雖然你沒有提及,但在宿儺邀請你的時候,你動搖了,不是嗎?”

“……然後呢,我沒有做出任何背叛咒術界的行為,隻是想一想並沒有過錯吧。”你的語氣很衝,帶著一點類似應激反應的敵意。

五條悟歎了一口氣,“有警惕心是好事,但是偶爾也相信一下彆人吧。”

五條悟伸手抱住你,讓你靠在他的胸口,安撫地拍了拍你的後背。

“辛苦你了。”

你僵了一下,你不喜歡彆人不經允許就隨意靠近你,尤其是高壯的成年男性,下意識地抗拒地推開他,動作激烈到粗魯的地步。

“……抱歉。”你反應過來,知道這是辜負了彆人的好意,隻能喏喏地道歉。

五條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拿過眼罩重新戴上,又變回了往日嘻嘻哈哈的態度。

“接下來是福利時間喲,給你放假幾天,好好放鬆一下吧。”

好好放鬆一下。

作為遊戲狂熱愛好者,還有什麼比玩遊戲更能讓你放鬆的呢?

遊戲是你人生的一部分,這句話毫不誇張。

你還小的時候,在父母的陪伴下,玩過簡陋的紅白機,跑到遊戲廳玩街機,之後是掌機,電腦,主機遊戲,vr遊戲,當全息遊戲興起之後,你就開始玩全息遊戲。

你的父母並沒有覺得你玩物喪誌,因為他們也是遊戲愛好者,甚至主動幫你買了遊戲設備。

你的媽媽看著溫和開朗,其實最喜歡恐怖遊戲,把你和爸爸嚇得瑟瑟發抖的時候會嘲諷地大笑,然後自己也被嚇得一驚一乍,但還是會忍著恐懼繼續遊玩;爸爸看著五大三粗,實則喜歡純愛文字類遊戲,像看電影一樣,帶著你體會那些文字下動人的感情;而你,最擅長高難度動作類遊戲,一套連招下來總能讓你的父母拍案叫絕,幫你錄屏發到網絡上,算是為人父母的小小炫耀。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一家三口愛好一致,總有聊不完的話題,聯機遊戲你們基本上都嘗試過,單機遊戲也能一起探討,偶爾有矛盾,房門下會悄悄塞進來一張對方喜歡的遊戲光碟,代表隱晦的道歉。

可在你十六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入室搶劫的強盜殺掉了你的父母,先是你的爸爸,頸動脈大出血,像噴泉一樣撒了你和媽媽一身,隨後是你的媽媽,砍在肩膀連接脖子的位置,幾乎要被劈成兩半,之後也捅傷了你,你的腰側有一處深深的大破口,你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蜷縮成一團疼到發不出聲音。

強盜在你的父母身上補了幾刀,你們三人的血混在一起,你的臉也被糊了一層血看不真切,他以為你已經大出血死了,於是徑直越過你,去臥室搜刮那些值錢的物資。

你捂住傷口,從血泊裡爬起來。

一分鐘前,你還在和父母一起玩新出的潛行刺殺遊戲,僅僅一分鐘,情況直轉而下,你直到被捅傷倒地,還是處於一片茫然中。

屏幕裡還在播放遊戲過場動畫,說是身為特種部隊的主角,需要擊殺入室搶劫還挾持人質的強盜。

遊戲和現實的界限模糊了,在那一瞬間,你分辨不出遊戲和現實的區彆,感覺不到悲傷,也感知不到恐懼與疼痛,隻是覺得,你需要完成“擊殺強盜”的任務。

於是你從廚房拿過斷骨刀,用於處理骨骼的刀具,屏住呼吸,脫下鞋襪,悄無聲息地來到正在床頭櫃翻找貴重品的強盜身後,心裡沒有任何對殺人的恐懼,手臂甚至沒有顫抖地砍下了他的頭。

任務完成,你恢複了神智,恐慌和憤怒讓你在無頭的屍體上宣泄自己的負麵情緒,直到屍體已經看不出人樣,你這才渾渾噩噩地給自己打了急救電話。

之後的那段時間並不好過。

你著手處理了父母的喪事,看到兩個骨灰盒並列著一同下葬,你覺得仿佛天都塌了下來,也不敢獨自回到空蕩蕩的,血跡還沒處理乾淨的房屋。

曾經說過要當一輩子朋友的友人們,聽說了你殺掉強盜還反複鞭屍的事,幾乎是絕交般地疏遠了你;平日裡和藹可親的親戚,為了你父母留存的不少遺產跑來大放厥詞,但又不想承擔充當你監護人的職責,你打電話請來了律師,全程交給他處理,他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你表麵上木訥地嗯嗯啊啊,其實你心裡知道,這個律師也從中撈了不小的油水,可你不想再爭下去了,腦子裡隻想趕緊把那些人打發走,讓你有空閒時間靜一靜。

你提不起精神上學,幾乎是輟學在家,學校老師聽說了你對強盜做出的那些事,心裡膈應得慌,敷衍地打過一次電話詢問情況,幫你請了長期病假就沒再聯係過你了,

你獨自一人待在空蕩蕩的家裡,那些血跡你試過很多辦法清理,可總是有淡淡的痕跡。

你縮在血跡沒法清理乾淨的遊戲房,翻出小時候的紅白機,那些早已淘汰掉的掌機,主機,點開那些曾經陪伴你長大的遊戲,拉緊簾子,也不開燈,食物全靠外賣,就這麼沒日沒夜地打遊戲。

你打開那些古老的遊戲,一點點探尋過去的回憶,一邊哭一邊玩,眼睛哭得紅腫,還是不願停歇,仿佛隻要你還玩著過去的遊戲,你的父母就在你的身邊不曾離開。

隨著時間的推移,哪怕你的技術早就達到出攻略的水準,但很多遊戲你還是不願意通關,在將將通關的前一刻,你會刪檔重來或者換一個遊戲遊玩。

原因無他,那些遊戲記錄,是你曾經和你的父母一起打出來的,你不願意這些記錄被自己的存檔覆蓋。

在一次老舊到畫麵類似馬賽克的賽車遊戲中,遊戲手柄出現了故障,你沒辦法切出退出菜單,電源電線離你太遠你夠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操控的角色破了遊戲記錄。

你看著屏幕顯示的慶祝勝利的特效,失魂落魄地盯著嶄新的遊戲記錄,體會不到曾經破紀錄的喜悅,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挽回一切。

就在遊戲界麵將要跳回主界麵的時候,有一條留言訊息彈了出來:

“至我們最愛的寶貝女兒,我是爸爸,這是一個小彩蛋,如果你有閒心破了這個記錄,就能看到我們給你的留言。

嘿嘿,我是媽媽!是我和你爸爸一起做的小彩蛋哦,代碼真的好難,程序員真是辛苦啊!

哎呀,字數內存不夠了,那麼就來一個簡單的祝福吧:

我們最最可愛的小寶貝,願你在遊戲裡,在現實中,都能永遠幸福下去。

Ps.不要變成阿宅忽視現實哦!”

你把這段話來來回回,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整夜,也流了一整夜的淚水。

在那之後,你從那些遊戲裡走了出去,或者說,你是靠遊戲一點點走出去的。

你繼續上學,獨居生活,讀完大學後就參加工作,應酬酒局,避開那些試圖潛規則你的上司。日本的職場壓力很大,但是隻要你回到家,隻要你點開那些遊戲,看到那些還保有記錄的文字,你就知道,你還能堅持,還能繼續走下去。

有時候你的壓力實在太大,你也不想向工作後結交到的友人們訴說你的壓力,將負麵的東西帶給他們,於是你連上全息遊戲的裝置,更改代碼,將感官數據調到最高,幾乎是自虐般地重複挑戰最難的關卡。

剛開始,隻是希望這些無限逼近死亡的經曆,能讓你重燃對現實生活的熱愛。

可那難度高到世界上無人成功的地獄模式,被你成功通關了。

那一瞬間的喜悅,激烈到幾乎要融化掉你的大腦。

——你對高難度遊戲上癮了。

從那時開始,你明白了一件事,你這輩子再也離不開遊戲了。

“野薔薇。”你打了個電話,“今晚的美甲聚會能不能取消啊,我今天目睹了一起車禍,心情好壓抑的。嗯嗯,之後會賠給你的。你叫上真希,我們一起玩動物森友會吧?”

作者有話要說:不舍得通關覆蓋已逝親人的遊戲記錄,遊戲內有過世親人的留言,這兩件事是現實中的真實新聞。

②十一不喜歡彆人不經允許就靠她太近(本章和第十章均有提及這句話),是因為有男上司曾經試圖潛規則她。

③這章算是對十一的身世打了個補丁,希望大家能明白為什麼她這麼重視遊戲。

④雖然表麵看著沙雕和誰都能玩到一起,但十一內心極度排外,外熱內冷的典型。

目前隻有陪她度過穿越後最難熬那段時期的虎子被她真正放在心裡。

⑤我們有上帝視角,知道五條悟值得信賴,但是十一不知道,五條悟對她而言就隻是認識兩個月,不著調但是又很強的,沒法看透的老師,她信不過他。(如果是娜娜明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⑥姐妹們給點評論吧秋梨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