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香煎魚片(1 / 2)

漁家四時鮮 朽月十五 4240 字 1個月前

轉日,些許微光時候,江盈知用竹片蘸墨魚粉擦牙齒,嘴裡充斥著一股微鹹的味道。

小梅昨兒晚上試過了,雖然無法接受,不過她也跟著有樣學樣。

最後灌水咕嚕嚕吐了好多白沫子。

昨天海紅給的饅頭還有,蒸了後一人拿一個啃,又給王三娘一個。

王三娘掰了一半,又塞還給小梅,嚼著時說:“快些吃吧,免得你們到了那吃不下東西。”

要不是江盈知跟她解釋了好久,剝皮魚吃了沒問題,她還真不會帶兩人去買。

西塘關家家戶戶都有漁船,可漁船出海也有長短。有的漁民去年八月出門,今年五月回來,在海上達十個月,這種叫“長船”,出海八個月的則為短船。

更多的是“春船”,正月出門,三月末回洋,隻打春花魚。

畢竟他們的漁船又不是烏沙船那種大海船,也少有大對船,基本都是些中對船,航行不了那麼久。

不過除去這些,倒是也有天天出海打魚的,尤其愛網剝皮魚。一是在山地種了不少番薯的人家,網了拿來做肥,二是修船木匠,這會兒都不稱木匠,叫大木。

王三娘說:“他家剝皮魚多,人好說話,每天出洋新打的,願意賣些。”

陳大木的家就在近海灘頭邊上,孤零零一座,海灘上有好幾艘倒扣斜撐起來的木船有五六個漢子在用鐵鏟刮船底的貝螺。

“這是在修船?”江盈知問。

小梅小聲說:“不是修船,那不一樣,這叫燂(tán)船。”

在海島上,小修叫燂船,大修為修船。燂船很頻繁,每次小水頭,不漲水時就要清理船底那些貝殼螺絲,硬掃帚掃完後,還得在船底板架起茅草去燒去烤。

這個活要在漲潮前做完,所以那些漢子都忙著鏟東西。

倒是陳大木在一旁露天灶邊熬魚油,一鍋熬得黏糊糊,腥臭得要命,見到她們幾個人還驚了聲,“三娘,帶著兩個小囡來做什麼?”

“找你買些剝皮魚來,”王三娘憋了氣,實在臭得慌,忍不住又問,“咋不換桐油,這魚油熬出來摻石灰補船縫,又臭又不好使。”

陳大木一聽來找買剝皮魚,早上兒子剛撈了不少,忙放下鍋鏟,叫人看著灶。歎口氣,“那不是沒法子的事。”

“你說這春汛期,桐油貴了多少,從一百文一桶翻到了三百文,石灰也貴了些,”陳大木擦擦自己熬到起泡的手,語氣低沉,“這剝皮魚熬的魚油臭是臭了些,拌了石灰一道抹,再塞點麻絲,能管一段時日。”

那肯定不如桐油好用,隔三差五就得來補,饒是這樣花的錢也少。

陳大木苦笑,“像是海龍那頭,姆娘害了病,家裡錢都填了藥罐子,哪裡掏的出補船的錢,不補又沒法出海,隻能我這頭湊湊數了。”

他也自得,“我熬的魚油黏稠,摻的石灰量多,雖說臭了些,卻沒裂過。”

江盈知聽得感慨,生活雖不易,可這些人總是在好好過日子。

王三娘先是皺眉,而後也笑,“誰不知道你這個人好,給我侄女來二十文的。”

“行,這你侄女啊,”陳大木心直嘴快,“跟你沒半點像。”

王三娘笑罵,“她又不是我肚子裡托生的,跟我半點不像那也是我侄女。”

陳大木嘿嘿樂,叫他媳婦出來,王三娘跟婦人聊上了,江盈知和小梅就在一旁選魚,爛掉的不要。

她也跟陳大木搭上了話,想著小梅家門前那艘漁船,要是能修補一番,以她的臂力能劃到海港,就不用天天麻煩陳大發了。

“修船,小對船是不?”陳大木挑著魚往籃子裡放,“我們這半年一小修,三年才一大修六月謝洋節後才接修船,那時春夏汛都完了。”

“這會修也成,價錢要貴些。”

江盈知問了一嘴,得到半兩銀子起,她嘶了聲,暫時歇了心思,還是先湊夠去海神廟的銀錢吧。

其實到了這裡好些天,她已經隱約明白自己回不去了,卻仍想著去瞧瞧。

回去的路上,江盈知想了想說:“阿姑,你跟我一道做魚丸吧。”

她一個人做雖然能做完,卻很費勁,要剁頭、剝皮、片魚、剁碎、攪打、擠魚丸,得忙好一上午。

有個力氣大的幫手,她能輕鬆很多。

“我實在忙不過來,給你半天十五文成不成?”

“後麵要是賣得好,再加點”

王三娘當即沉了臉,“幫點忙還要往彆人兜裡塞錢,你賺了多少?家去的盤纏攢夠了?”

江盈知當即搖頭,“做魚丸是個費胳膊的苦活,乾一日也就罷了,天天乾,白出力氣,哪能成。”

不止這樣,她要是賺到更多的,還得給陳大發些銀錢,沒有白乾活的理。

這是她跟小梅商量過的。

小梅卻說:“伯娘你不乾,還可以叫我強子哥來,他隻是傷了腿,手還好使嘛。”

王三娘張不了口,沒法拒絕,畢竟強子自打傷了腿後就不咋出門了,以前一出去有小孩叫他右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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