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最起碼還能聽得進去人話。
戀愛中的戀愛腦可是啥都聽不進去!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於庭咬著手指,煎熬的在樹後走來走去,一個個想法湧入腦海,又都被他摁下。
這他麼的——
他下定決心,做了最後一次努力。
沈時,這你要是還猜不出來,他就真沒轍了。
[於庭]:圖片.jpg
*
沈家大宅。
昨晚大家聚到很晚才睡,午飯做好以後,才斷斷續續的起床準備吃飯。
廚房裡傳來油煙聲,沈母特意交代過,今天的飯菜要做的清淡些,怕傷胃。
沈時下了樓,客廳裡開著電視,幾個小屁孩正吵著鬨著要看鎧甲勇士和芭比娃娃。
薑筠最不會對付小孩,苦笑著拿著遙控器,耐著性子哄:“一個一個來,平板也可以看,咱們分兩撥行不行啊?”
抱著鎧甲勇士的小男孩不高興的鼓起臉:“我不要!我要看電視!我要看大大的!”
奶聲奶氣的小丫頭也紅了眼眶:“哥哥,我要看芭比。”
“叫叔叔,”薑筠手忙腳亂,捧起個橘子:“囡囡,咱們吃橘子好不好?”
小丫頭眼眶更紅:“……不要,要芭比。”
薑筠腦袋瞬間大了一圈,“欸欸欸,彆哭彆哭,我想想辦法,我想想辦法……”
他眼睛一轉,看見打開冰箱,拿了瓶冰水出來的沈時:“沈時!快來救命!”
沈時擰開瓶蓋,喝了口冰水,他剛洗完澡,頭發半濕,瞳仁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出純粹且薄涼的黑。
幾個小孩都不敢惹他,見他走過來,紛紛乖巧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敢動。
薑筠:“……”
操。
小丫頭也乖乖的抱著芭比娃娃坐在他身邊,眼睛亮亮的:“哇,哥哥。”
薑筠:“…………”
操!
“叫舅舅。”
沈時拿過遙控器,坐在沙發上,調出午間新聞,新聞裡女主持人聲音端莊大氣,播報著聖誕即將來臨前的街景,聖誕樹掛著小彩燈,小禮盒,情侶們牽著手,甜蜜又幸福的逛著街。
記者隨機采訪了一對小情侶,“請問聖誕節你們要怎麼過呢?”
“啊,我們嗎?”帶著口罩的男生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幸福的說:“就跟我女朋友一起過嘛,明天去看場電影、逛個街,我們每年聖誕都這麼過。”
記者:“哇,你們戀愛很多年了嗎?”“是的,”女生靦腆的說:“我們在一起很多年啦。”
沈時不鹹不淡的又抿了口水,額發下的眉眼漆黑幽沉,他隨意把玩著遙控器,在一眾敢怒不敢言的注視中,聽見手機響了。
於庭:[圖片.jpg]
於庭:[兄弟,我現在有一個煩惱,真的很需要幫助。]
圖片是一桌綠油油的蔬菜,看的人眼睛生疼。
沈時不耐的嘖了聲:[轉賬-1000元。]
[沈時]:彆煩。
那頭靜了幾秒,居然沒收。
[於庭]:這已經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了。
[於庭]:兄弟,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嚴肅的問題,答應我,你一定要聽聽。
沈時挑了下眉,正要回複消息,沈母買的聖誕樹到了,工人們抬著樹,氣喘籲籲的繞過大廳,送去後院。
孩子們瞬間興奮的追過去,邊跑邊嚷嚷:“嬸嬸!樹來了!樹來了!”
……
沈時收回視線,再低頭,屏幕上一連刷出了幾條消息,全部來自於庭。
[於庭]:我有一個朋友,他被綠了,你說我該怎麼暗示他,才能告訴他這個慘淡的事實。
[於庭]:太難受了,我親眼看見他對象要和彆人去泡溫泉。
[於庭]:最可怕的是,他們還是竹馬竹馬。
[於庭]:更更更更可怕的是——他們好像才是一對,而且還沒分手。
[於庭]:[圖片.jpg]
[於庭]:這是我今天中午吃的飯,你看怎麼樣。
[於庭]:[圖片.jpg]
[於庭]:昨天拍的雪景,俗話說的好——萬般白中一點綠,是不是綠的還挺明顯。
[於庭]:[歌曲分享——《北京歡迎你》~一起收聽吧。]
……
……
沒有小孩子以後,薑筠懶洋洋的把腿翹在茶幾上玩手機。
朋友圈裡不少朋友昨天都去打卡新的溫泉旅館了,看起來豪華又舒適,他心癢難耐,恨不得今天晚上就跟兄弟們一塊去。
給某個曬照的同學點個讚,他忍不住抬起頭,想問問沈時真的不跟他一塊去嗎,下一秒,他驀地感受到一股森冷的寒氣。
從沙發中央的沈時周身發散而出。
陰沉又駭人。
客廳的燈很亮。
沈時沒骨頭似的靠著抱枕,坐姿散漫,正低頭看著手機。
垂落的黑發為他的五官蒙上一層陰影,半明半暗中,他忽地撩起眼皮,對上他眼睛的刹那,薑筠驟然打了個寒顫,仿佛看見了一頭壓抑著凶氣的野獸。
他乾巴巴的吞了口口水,把腳規矩的放到地上:“咋……咋了?”
不泡就不泡唄,乾嘛威脅人——
沈時:“泡溫泉嗎?”
薑筠愣住,眼睛霎時一亮,什麼感覺都沒了:“泡泡泡!臥槽!你怎麼突然想去了?”
“去哪?”沈母和薑母一塊從樓上下來,聞言薑母蹙眉看向薑筠,知道他這個兒子愛玩,她忍不住問:“馬上就吃飯了,又要去哪玩?”
薑筠樂陶陶的:“就去泡個……”“去泡溫泉,”他話還沒說出口,沈時便先答道,他起了身,自帶好學生光芒,說出口的話也讓人下意識覺得合理:“媽,舅媽,我們機票已經買好了,先走了。”
薑筠:“對的對的,我們就——”
嗯?
他一懵。
什麼玩意?
機票?
沈時沒說錯吧,人家那叫門票,怎麼還機票起來了。
他被逗得哈哈大笑,難得一見沈時嘴瓢的樣子,揶揄的看向他:“什麼啊,怎麼就機票,明明是……”
對上沈時那雙輕飄飄看來的眼睛。
薑筠的笑容緩緩僵住。
……等等。
這狗東西好像不是嘴瓢。
>沈時,你沒事吧?
你泡溫泉前還得先上個天???
薑母也是一怔,反應過來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這死孩子,就知道玩,都什麼時候還往外跑!”
薑筠:“?”
薑筠百口莫辯,莫名其妙:“不是,我沒……”
“薑筠,”沈時卻突然側過身,不輕不重的看他一眼,這一眼極黑極沉,充斥著薑筠從未在沈時身上看見過的鬱氣與冷躁,他語氣明明是平靜的,卻透著股狠意:“走吧。”
下意識閉了嘴,薑筠起身,跟著隨便套了件外套的沈時離開家門。
直到到了機場,他才知道他們這趟的目的地。
——北京。
薑筠:“……”
無語。
這北京的溫泉到底有多好,沈時就非得帶他來。
*
個小時後。
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
裹著棉大衣的於庭坐在接機口,長籲短歎。
短短兩天,同一個地方,同一種感覺。
出口烏泱泱湧出一堆人,他有點近視,半天才看見兩個熟悉的人影。
一個大步走在前,氣勢極冷,眸色黑沉如墨,令人退避尺;一個一臉懵逼,充滿冤種氣息,從頭到腳寫滿了“工具人”個字。
於庭:“……”
嘶,有點眼熟。
他大步走上前,看了眼還一臉恍惚的薑筠:“你怎麼也來了?”
薑筠:“我也不知道。”
薑筠:“我一下飛機,就在這了。”
於庭:“…………”
完了,又被沈時禍害傻了一個。
他抽抽嘴角,對沈時說:“他們在城南的溫泉旅館。”
“嗯,”沈時步伐邁的很快,神情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可怖平靜:“去多久了。”
於庭:“四個小時了吧。”
沒聽到沈時的回應,他抬了下頭,隻能看見沈時繃得很緊的下頜。
堅硬、冷漠,仿佛又回到了高中年的狀態。
那些在葉然麵前偽裝出的溫和、可靠儘數消失。
於庭心懷惴惴,莫名開始為葉然擔心。
他總感覺……沈時這模樣,不像是去一刀兩斷的。
更像是去非法囚/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