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平知道薑虹霓肯定會去找李冬妮算賬的。
不過婚宴的布置還沒有完全安排好,她便把許太吉叫了出來,讓他幫著張羅張羅,隨後便領著薑虹霓去派出所。
路過薑家門口的時候,發現門外站著幾個計生組的人員,正拿著大喇叭對著裡頭喊話。院子大門緊閉,門上沒有掛鎖,一看就是從裡頭插上了門栓,計生組的人進不去。
許太平不打算多事,挽著薑虹霓的胳膊直接走開了,走出去一段路後,許太平才解釋了一下:“何桂花收買計生組的事,被人捅到市裡去了,原來的計生組全體停職接受調查,這些都是新來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要燒了何桂花,逼她去上環呢。"
"這事我聽陸嘯川說了,真是活該。"薑虹霓不同情這個侄媳婦,畢竟何桂花可是欺負打壓小綿花的主力之一,真要是她追生兒子的美夢破碎了,那才叫大快人心呢。
除了何桂花,那個許香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過薑虹霓知道許太平是許香迎的姑媽,但她不清楚這姑侄兩個關係怎麼樣,就沒提許香迎的事,隻問了問薑老三那邊: “我聽說老三媳婦也不怎麼樣,不過她好像沒怎麼欺負過我家小綿花?”
“她呀,她也是個可憐人。”許太平倒是知道劉夢嬌這個人,活生生被娘家逼到這個地步的。她把具體的情況說了說。
原來劉夢嬌家裡兄弟姐妹十一個,都是一個爹媽的親骨肉。這裡頭有兩個兒子,剛好一頭一尾,中間九個全是女兒。
為了這兩個兒子,劉夢嬌的父母掏心掏肺,今天慫恿這個女兒去騙婚騙彩禮,彩禮到手就玩人間失蹤,明天慫恿那個女兒去出賣rou體,傍大款,不惜懷孕逼宮,就為了多要點錢。
劉夢嬌是那九姐妹裡頭最小的一個。
從小看到姐姐們過著煉獄般的生活,她受不了了,十六歲那年就離家出走了。當時的薑老三正逃課去玩樂隊,於是兩人就這麼遇上了。一個十九,一個十六,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兩人就這麼好上了,還住到了一起。
“隻是這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很快啊,薑老三帶了個小女朋友同居的事兒就傳出去了。劉夢嬌的爹媽順藤摸瓜找上門來,大鬨了一場。那會兒抓流氓罪抓得嚴,真要是鬨到警察局,薑老三指定要蹲大牢。可是奇怪的是,
劉家父母氣勢洶洶上的門,卻喜笑顏開地走了。當時大家都以為劉家為了攀高枝所以才沒繼續鬨下去,現在想想,說不定是被金錢收買了,所以這事才雷聲大雨點小的化解。”許太平很是感慨。
怪隻怪老薑確實是個地位很高的軍官,為人也還算正直,所以,沒有人想到這裡頭會有其他的什麼隱情。
現在想想,也不怪老薑,他常年在水下執勤,難得上岸一次,也就短短幾天,能對家裡的事了解多少呢,還不是李冬妮怎麼說他就怎麼信。
加上夫妻倆又沒有爹媽幫襯,李冬妮一個人養大五個親生的孩子再加一個小姑子的孩子,也確實不容易,所以大院的人們都很寬容,沒有檢舉薑老三的事兒。
薑虹霓恍然: “怪不得這個劉夢嬌一點自我都沒有,讓打胎就打胎,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也可恨。她的父母是不好,可是這關小綿花什麼事呢,如果冬妮嫂子真的是拿小綿花的錢去收買了劉夢嬌的爹媽,那她跟何桂花有什麼區彆?”許太平現在看薑家的幾個兒媳婦很不順眼,也就老四媳婦還湊合了。
其實原本老四媳婦才是薑家兒媳裡麵口碑最不好,因為她一來就跟李冬妮鬨得不可開交嘛,大院的人肯定都覺得是新媳婦不好,哪裡想到是李冬妮這個婆婆做事欠考慮呢。
現在想想,遲美蓮也真是吃了啞巴虧,好好的一個漁家女小辣椒,硬生生被打壓成了一個悶葫蘆。
怪可憐的。
薑虹霓了解完這三個侄媳婦,心裡大概有數了,就是不知道許香迎到底是怎麼回事,上次陸嘯川給她打電話她沒接到,是小欣然轉述的。
隻說許香迎這個人有大問題,具體什麼問題她不知道。
現在許太平就在跟前,薑虹霓猶豫再三,還是看在兩家即將結為親家的份上,試探了一下: “看來老薑家就隻有一個兒媳婦還像點話了。"
"哈?”許太平忍不住笑了, "你不會在說許香迎吧?那你可就錯了,如果說何桂花惡毒,那我那個侄女就是陰損,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許太平還是挺直爽的,知道薑虹霓顧忌她是許香迎的姑媽,有些話不好問,所以她自己來說。這一路走來,她把自己知道的許香迎的黑料全都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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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於許太平的坦蕩,後怕於許香迎的陰毒。
這個女人太會演戲,她會披上微笑的麵具,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捅你一刀,刀上還塗滿了毒液。可比何桂花那些擺在明麵上的小伎倆可怕多了。
薑虹霓覺得有必要給陸嘯川打個電話,商量一下怎麼對付那個許香迎,不過目前,她還是先來找李冬妮,再說其他。
警察拒絕了她的請求: “因為李冬妮涉案金額巨大,所長已經三令五申,拘留期間不許親屬探監。"
“她不是來探監的。”陸嘯川正好開車路過,看到這兩個女人進了派出所,便停了車跟了進來。
他走過來介紹道: “我是前兩天來報案的,這是我前妻,我當時就提到過,這三十幾萬的撫養費和生活費,是我跟我前妻共同出資的。現在她人來了,希望同誌你走一下流程,聽聽她的說法。"
這麼一來,李冬妮作為涉案人員,就有必要跟報案的苦主見上一見了,警察要綜合雙方的陳詞決定下一步的舉措。
警察核實了一下薑虹霓的身份,便去提審李冬妮。
等待的時間裡,薑虹霓全程背對著陸嘯川,隻跟許太平說話。陸嘯川倒是不在乎避嫌不避嫌的,時不時看她一眼。眼神裡是難以割舍的熱火。
可是這樣的熱火,再也無法照亮兩人之間漆黑一片的洪溝。
陸嘯川苦澀地笑笑,忽然問了個問題: “薑虹霓,你那五十萬這個月月底就退回去了,你給小綿花重新準備嫁妝了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借你點,我剛賣了一家公司。"
“不用,我有。”薑虹霓依舊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
她不想跟他對視,她是有夫之婦,這些年郭天珩雖然總是隔三差五的鬨她,隔三差五的吃醋,可她知道,郭天珩隻有她一個女人,對她是掏心掏肺的好,她不會做對不起郭天珩的事情。
更何況,他們還有三個孩子。
過去的就過去了,就像一麵碎裂的鏡子,永遠不會恢複如初。永遠不會。
陸嘯川見她態度冰冷,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他的氣了。畢竟他今天一點麵子沒給郭天珩留,他讓薑虹霓的現任丈夫很是狼狽,尊嚴掃地。
薑虹霓應該生氣。
為了彌補他之前的盛氣淩人,他隻得解釋
道: “剛才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郭天珩在這裡,破壞了小綿花的好心情。"
“沒事,我理解。”薑虹霓其實沒有生氣。這兩個人每次意外遇上都會劍拔弩張,回回都是郭天珩敗下陣來。
想想也是,一個是上過戰場的鐵血士兵,一個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郭天珩就算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像陸嘯川那樣雷厲風行,那樣鐵腕強勢。
而這兩個人之所以一直不對付,那都是因為她。一個對她餘情未了,她心知肚明,一個對她情根深種,路人皆知。
她怎麼會生氣呢,她隻希望他們兩個不要真刀真槍的打起來就行,其他時候,互相拆台也好,互相嗆人也罷,無傷大雅。
不過,薑虹霓今天看到郭天珩在小女兒麵前也丟了麵子,卻依舊可以保持風度,不跟陸嘯川當場開撕,這讓她對郭天珩多了幾分欣賞和憐惜。
這個男人雖然幼稚,但是起碼的體麵還是有的,她作為他的妻子,應該做點什麼。
於是她轉過身來,敲打了陸嘯川一句: “不過,下次我孩子在場的時候,如果你再那樣羞辱他,我不會跟你客氣的。你是小綿花的爸爸不假,但他也是我另外三個孩子的爸爸。他是陪我走到老的人,希望你對他有起碼的尊重和客氣。當然,你可以拒絕,那麼下次任青青那裡,我也不會留情麵的。"
“行,我道歉。”陸嘯川的眼神暗淡了幾分,他轉過身去,看著門外的行人,默默歎了口氣。他確實不想讓郭天珩出席孩子的婚禮,這是他的私心。要是平時,他不會讓郭天珩這麼難堪的。
畢竟,郭天珩對薑虹霓很好,哪怕整個郭家都反對他娶這個女人,他也是頂住了壓力,堅持到底了。
就衝這一點,陸嘯川佩服郭天珩。
好樣的,是個漢子,不像他,被任家一威脅就妥協了。他經常質問自己,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會妥協嗎?他考慮過所有的可能性之後,隻能無奈的承認,會的。他是黑戶,沒有彆的路可走。
他要是拒絕,任家會直接扭送他跟薑虹霓回大陸蹲大牢。
到時候的境地,肯定還不如現在,他和薑虹霓連給孩子打生活費的能力都沒有,孩子就真的隻能任人宰割了。
所以,要問他後悔自己當初的妥協嗎,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