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桐緊張地攥著手機, 說:“爸爸,我沒在車站, 現在和同學一起。”
“男同學, 女同學?”
“男同學, 就是上次來接蘭蘭姐的那位師兄。他來桃江辦事, 嗯, 我順便搭他的便車。順便。”謊話隻要開了頭, 一路順暢。謝曉桐瞟了褚時顯一眼,“爸爸你放心。”
謝應舉沒詐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鬨不清自己該失望, 還是該慶幸,唯有保持父親的威嚴囑咐說:“路上注意安全, 到學校了給我電話。”
謝曉桐答應了, 剛放下手機, 隻聽一聲冷哼。
“同學?師兄?順便?”
謝曉桐喊疼:“褚同學放開我。你開車呢, 彆鬨啦。”
假期結束後的612,氣氛有些詭異。高翊三不五時地擠對王映陽一頓, 話裡含槍帶棒,譏刺意味十足。
其他人心知內情,可王映陽不提, 大家無從勸解,吵開了吧, 又怕影響同窗情誼, 不知不覺間, 對待王映陽的態度格外的客氣。
這份特殊待遇令王映陽感覺更為詭異了。
直到他有次和女友回來,大概本就和女友不甚愉快,聽高翊譏刺他日子瀟灑快活的時候,頓時怒了。
王映陽揪住高翊衣領,問他到底什麼意思?
張懷化一麵抱住王映陽,一麵使勁地打眼色,高翊像沒看見,繼續奚落說:“能有什麼意思?我羨慕嫉妒啊,老徐跟著你,學生會裡不停的泡妹子,日子過得多滋潤,更彆說你了,王部長你什麼時候也介紹兩個給我?”
徐瑋被他點了名,想置身事外也不行,當即問:“高翊,我沒得罪你吧?”
王映陽同時叱喝說:“你冷嘲熱諷的,小半個月沒理你,越來越過份了!”
“我有你過份?你把老褚給你的創意當你拉關係,撈資本的工具,把女朋友當消遣的玩意,你對朋友對女朋友是什麼態度,你心裡不清楚?有你這樣的?”
“我什麼態度?我怎麼你了?你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大家今天都擱在這了。”王映陽邊罵,邊使勁掙紮出張懷化的熊抱,揮著胳膊想製住高翊。
高翊喊說:“老張你放開他,不就是打架嗎?老子正想揍人!”
兩人上半身撞膀子掰胳膊,腳底下使絆子,腿糾纏在一塊,扭打了十來招後一起倒地。
張懷化心想趕巧了今天褚時顯和範森林不在寢室,眼見徐瑋鎖住高翊的喉嚨,正在拉偏架,心裡更是生氣,吼一聲:“都給我停一會!”
他難得發火,地上的王映陽和高翊同時一愕,再看寢室外有人探頭探腦的,兩人又一起罵咧了一句,收回了手腳。
張懷化過去關上寢室門,說:“一個寢室住了三年多,窩裡鬥丟不丟人?”
高翊說:“跟這種人住一屋才丟人。”
王映陽立刻又炸:“高翊,你吃屎了?我給你洗洗賺頭。”
說著跳起來揪住高翊往廁所裡帶。
張懷化眼見又要打起來,頭疼得大吼:“高翊!你少說兩句行不行?老王自己的事,你生什麼氣,著什麼急?”
“特麼他一腳踏兩船,坑完朋友坑女朋友,還不讓人提了?”
王映陽整個人震了下,緩緩收回想揍人的手,問:“你知道了?”
他又轉頭問張懷化:“你們都知道了?”
徐瑋目光懵然,他是唯一不知情的,剛才出手純粹是因為高翊說話難聽,他心中氣憤,再來,他和王映陽關係更親近。
張懷化無奈點頭:“十一看到你和江敏一起了。”
高翊此時理智回來,也自覺過份,在床沿坐下,猶自喘著氣。
王映陽發了一會怔,隨後解釋說:“我一直沒想好怎麼和玲子說分手,至於瞞著你們,是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江敏。”
張懷化覺得王映陽不碰愛情還好,一碰就拎不清。忍不住說:“我們不太接受江敏,是因為你,如果不是眼看著江敏這三年把你當風箏放著玩,你說我們至於跟一個妹子計較嗎?老王,你先把這辯證關係理清楚。”
高翊懶得和王映陽多費口舌,一聲不吭地出了寢室。
褚時顯和範森林這日正在銀海小區盯著股市,張懷化抱了啤酒上去,談起此事,褚時顯十分不解:“高翊的反應過度了吧。”
張懷化說:“可不是?我一直覺得他心思單純,看不慣王映陽,敲打兩句也是正常。可今天這麼激烈,太不正常了。”
範森林向來和高翊要好,也說:“十一去水上森林我就感覺到了,那小子就是個大快活,少有那麼沉默的。”
他把喝了一半的啤酒丟下,說:“我去找他聊聊,彆是心裡有什麼事,瞞著我們沒說。”
範森林在籃球場找到高翊,一番旁敲側擊,高翊隻說最近心浮氣躁的,沒事沒事。
這晚褚時顯回了宿舍,王映陽主動搭話:“聊聊?”
兩人在走廊儘頭點了煙,王映陽致歉說:“不是我有意瞞著你們,幾次想提不好意思開口。”
褚時顯說:“誰還沒點秘密了?你私人感請事,沒必要一五一十的交待給我們知道。高翊憤怒不是因為這個,我猜他是另有原因。”
這話聽來有些生分。
王映陽怔怔注視走廊外的天,喃喃自語:“我在你麵前,向來沒自信。”
“老王——”
“特彆是關於江敏。你都不要,憑什麼我要把她放在心上?我就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也知道你提醒的那些都對。可我被定下選調生後,還是忍不住向江敏炫耀,她一個示好,我就忍不住了。”
褚時顯彈彈煙灰,問:“選調生?定向的?”
這年頭的定向選調生可不一般,錄取即有編製,畢業進省直市直機關,檔案歸屬組織部。哪怕下基層鍛煉,一兩年後也能回去,進階之路比普通考公順遂多了。更不用提王映陽還有父親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