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撿不回的鍋(2 / 2)

那座村落其實是聖君先盯上的,他搶先一步,一把火將整個村子燒成一片焦土,卻暗中將村民轉移到了百裡外的一片山坳中,又用幻陣遮掩,硬生生在對方口中奪下了這座強者陵寢。係統隻要結果,並不嚴格要求過程,是以他雖然瞞天過海,卻也被順利算成了通過。

他還在思量著究竟要怎麼辦,陸濯的神色卻已嚴峻起來,微蹙了眉握住他的手:“不行,神魂離體太過危險,你如今正在緊要關頭,絕不能再受傷了。”

蘇時微微挑眉,幾乎便要追問究竟是哪來的緊要關頭,迎上愛人難得嚴肅的目光,終歸隻是若有所思地微抿了唇,輕輕點頭:“好,那我們再想彆的辦法。”

他的語氣極溫和認真,竟沒有半分不願,卻反而令陸濯怔了怔,因為難得強硬而懸起的心終於放下來,忍不住將他抱進懷裡蹭了蹭:“我不曾解釋,你如何就敢信我……”

都已經高興得抱著人蹭了,還非要自己把話說出來。

蘇時啞然輕笑,順手揉了兩把在頸窩拱來拱去的腦袋,輕笑著低頭看向他:“你信我,我自然也得信你,不然你豈不是賠了本?”

迎上他眼裡清潤笑意,陸濯也不禁笑起來,忽然直起身,望著他誠聲道:“隻要將你賺回來,賠本也無妨。”

蘇時眼眶狠狠一酸,心口淌過汩汩熱流,深吸口氣散去哽咽,將人拉進懷裡擁住。

他心中仿佛積了無數想說的話,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隻是越發用力地收緊手臂,閉上眼抵在寬闊肩襟,心裡就不覺暖融成一片,竟忽然覺得連任務仿佛也不是那麼必要了一般。

……

要命。

這個念頭才生起來,蘇時就警醒地打了個激靈,想要撐身坐起,卻忽然意識到對方正穩穩扶著他的手臂,往榻上輕緩地放倒下去。

“不行,我們還有正事,先留著晚上再說——”

蘇時有些著急,抬手抵住他說了一句,額上卻已落下安撫的輕吻:“我知道,我是在想辦法。”

這算什麼辦法。蘇時咬著壓根吸了口涼氣,正準備動動手提醒對方先辦正事,眼裡卻忽然閃過訝異銳芒,動作不由緩了下來。

原本屬於他的法力迅速流逝,燦陽般的滾燙法力卻隨著親近的動作,源源不斷地湧入體內,循環往複生生不息。神魂之力悄然交融,莫名熟悉的印法層層疊疊落下來,直烙進他神魂深處。

他忽然想起了這是什麼。

在那個不被揪耳朵就是被揉尾巴的動物世界裡,因為某位黑暗伴生獸的臨時掉線,他曾經客串過一次對方的伴生獸,締結過一份特殊的契約。

那份契約有些奇怪,明明是他來負責守護,所有受到的傷害卻都會由對方去承擔。

他居然一點都沒能想到,這個契約的印法會是通用的。

“我也不是白白追著你走了那麼多世界……”

陸濯稍稍放開他,氣息因為法力的大幅消耗而稍有不定,黑徹瞳眸裡卻光華滿溢,唇角挑起欣然弧度。

新交融的法力緩緩流動在兩人體內,耀眼的光芒漸漸消散。

溫熱手掌攏在他腦後,陸濯單臂支著暖榻,將他的上身稍稍攬起,指尖透過柔軟發隙,含笑輕揉兩下:“這下跑不掉了。”

“我不就跑過一次,也至於你念到現在。”

蘇時眼中泛起潮氣,啞然笑起來,也使力撐身坐起,就又被他抱進懷裡。

仔細算起來,他隻在第一個世界草草脫離過,從那以後就都長了記性。都已經過了這麼久,沒想到對方居然還心心念念地放不下。

陸濯凝望著他眼中一無所覺的輕暖笑意,瞳底似有黯淡劃過,卻隻一閃即逝,重新盈滿柔和碎芒,將臉頰貼過去輕輕蹭了蹭。

胸口酸軟暖漲,蘇時微仰起頭,靠在他臂間極輕歎息:“怎麼辦,以後都不敢隨隨便便就受傷了……”

“那就不受傷,我會保護好你的。”

陸濯牽起唇角,在他唇角落了個溫熱的吻,才終於滿意起身,揉了揉他的額發:“我的契約直接締結在了神魂上,現在你可以脫出神魂去做你想做的事了。需要我做什麼,隻要攔住他們就行嗎?”

“攔住他們就行,記得帶我出場,叫他們相信當初那些事確實是我做的,我去將掩飾那村子的幻陣再加固一層。”

那座村莊的幻陣是為了障聖君耳目,陣眼設在外麵他都不放心,索性放在了不複峰裡。若是傳送個人過去恐怕有些困難,可神魂要想去卻十分容易。

蘇時稍一沉吟便微微頷首,闔目凝神脫出神魂,卻忽然因著這樣熟悉的感覺,腦海中忽然一瞬閃過漫天落下的刀光劍影,身形不覺一頓。

他二人力量已彼此交融,縱然是神魂陸濯也看得見他,臂間攬著那具身體,目光依然關切地落在他身上。

蘇時笑了笑,傾身擁住他,手臂環住寬闊肩背,安撫地向回一收。

“留神不要受傷。若是尚且足以自保……儘量放他們一馬,他們畢竟並不知情。”

不知者不罪。

他們不知,他不罪。

在山洞中被圍攻的時候,蘇鴻漸就已經死了。求不得的他也已得到,不如叫一切有個圓滿些的結局。

陸濯沉默片刻,還是點頭應下,又拉住他的手握緊:“放心,這次我一定竭儘全力,絕不會再弄砸了。”

“我相信。”

蘇時眼裡沁過笑意,也反握住那隻手,俯身落了個吻,才朝密室中陣法匆匆趕去。

*

不複峰下,除了清虛道人將清化匆匆送回山門,餘下眾人尚都不曾離去。

聖君被玄空道人擊退,逃進了這不複峰中,定然有所企圖。蘇鴻漸已魂歸天地,連最後留下的靈識都已消散,縱然明知不敵聖君,眾人心中卻畢竟既愧且痛。離了竹林便守在不複峰下恢複傷勢,除了同聖君決一死戰,心中竟已不剩下了多少旁的念頭。

一夜沉寂,眾仙修各自恢複傷勢,再無一人開口。

不知是不是喝了那酒的緣故,一夜運功下來,受傷仙修的傷勢竟都已好了個七七八八,實力反而隱隱有上漲之像。

眾人兀自驚疑不定,尚不及理出個頭緒,隻覺強悍法力陡然襲來,立時生起警惕,紛紛祭起法寶,打起精神望向法力來處。

一道身影自不複峰中禦劍而來,正是昨夜敗退入不複峰中的聖君。

“你們倒很有膽量。”

見眾人不退反進,氣勢反而比昨日愈盛。聖君冷笑一聲,眼中殺意緩緩凝聚:“既然已知我手段,卻還留在此處,你們當真不怕丟了性命?”

“我欠鴻漸條命,今日正好還他。”

賀天闌慨然無畏,朗聲笑了一句,戰意已十足鏗鏘:“多說無益,出手便是了!”

他自知實力不敵聖君,卻早已存了必死之心,人劍合一便要直攻上去,視線落在他身後緩緩而至的一道身影上,目光卻驟然緊縮,去勢也堪堪凝住。

在他身後,蘇鴻漸神色漠然地立著,抬眼望向眾人,眼中光芒竟十分陌生。

他身上罕有的不曾穿著樸素墨袍,雖然仍是潑墨厚氅,卻用銀線細細地壓了遊龍盤紋,襟口透出一點暗紅色裡襯,竟平白顯得極華貴冷傲,再尋不到當初那個清潤平和的影子。

“鴻漸……是你嗎?”

賀天闌愕然怔住,半晌才試探著虛聲開口。

蘇鴻漸卻仿佛並不曾聽見他的話,手中長劍泛著凜冽寒芒,平平舉起指向眾人,周身魔氣澎湃湧動。

“我說過了,他原本就是我的人,隻不過是演一場戲騙騙你們罷了,卻不想你們居然還當真信得死心塌地。”

聖君不屑冷笑,示意蘇鴻漸走到自己身旁,眼裡泄出冰冷殺意。

“聽說回去報信的人已經到了玄天宗了?那這場戲便演得足夠了,至於你們這些不遠走的,便都一齊留在這裡罷——外麵的人自然會知道蘇鴻漸是個舍己為人、一心正道的真君子,如此再出去行事,就方便得多了……”

言罷,他一振袍袖,蘇鴻漸已持劍直攻過去,漆黑魔氣竟徑直攻向了賀天闌胸口。

“怎麼會——鴻漸,是我,你莫非忘了你我之約,忘了你同我說得那些話了嗎?”

賀天闌神色錯愕,竟連躲都不曾躲開,隻是急急同他說著話。玄空仙尊神色一凜,縱身將他一把扯開,仙力蕩開擋住眼前一擊,與那漆黑魔氣兩相一撞,神色卻忽然隱隱現出錯愕:“不對,這不是魔氣……”

“仙尊,你說什麼?”

賀天闌心下巨震,幾乎已猜到了他的意思。玄空仙尊卻並未答話,緩緩望向聖君,眼中終於凝聚起滔天怒火。

“聖君,鴻漸魔尊一生行止端方,你奪走他的屍身,將他練成屍傀已是滅絕人性之舉。如今竟還要這樣處心積慮汙他死後清名,便不覺心中有愧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