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活該(2 / 2)

嫁到漠北以後 鍋包粽 16461 字 10個月前

翌日啟程,沈瑜卿風寒好的利索,臨行前綠荷熬了蓮子銀耳湯。到觀洲多日,這還是她頭一回喝到蓮子銀耳湯。

“不是說觀洲沒有這東西,哪來的?”沈瑜卿隨口問了一句。

綠荷歡歡喜喜,“奴婢就知道小姐愛喝。觀洲確實沒有,還是那日王爺特意吩咐人出城去買的,梨子,銀耳,蓮子,還有昨日的烏雞…”

湯…綠荷卡在了嗓子眼。

“行了,我吃不下了。”沈瑜卿喝了兩口便推拒掉。

“小姐,是奴婢多嘴,您再喝兩口吧。”綠荷咬咬舌頭,千不該萬不該在這個時候提王爺。

自那日她說完王爺問過話之後小姐就不對勁。

“我不餓,收拾收拾該走了。”沈瑜卿淡淡地道。

“是。”綠荷將碗拿了下去。

沈瑜卿從氈帳裡出來時,魏硯已整隊完畢。臨行前似是出了急事,張禾打馬而至摸出懷裡的軍報交給魏硯。

魏硯接過展開快速看了眼又收回袖裡,一句話都沒說。

不知怎的,張禾總覺得王爺有點不對勁。好像總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麼。

譬如現在,若是擱以往王爺看了立時會有軍令,可現在沒吩咐一句。

“王爺,可要屬下先行過去?”張禾等了會兒,先道。

軍報從陽關來,大抵是厲粟寫的,詢問下一步行動。他們回觀洲耽擱了太多時日,原定計劃打亂,便要重新部署。

張禾偷偷觀察王爺神色,見他眼底凝神,唇抿得更緊,是在思量。

“領一隊人馬先趕過去,一有異動,立刻動手。”

張禾先領一隊人馬疾馳而去。典客備了馬車,沈瑜卿不必騎馬,她出來有一會兒了,魏硯這才朝她看,“不走?”

四目對上,他眼裡神色並不和善。

沈瑜卿抿了抿唇,眸收回來,一手遮了兜帽。綠荷在一側置好石凳,她踩著上了馬車,留下一道雪青的背影。

魏硯再沒看過。

趕往陽關來回不過半日,抄近路也就用兩個時辰。

陽關在關界上。還要往北走,戈壁黃沙,一望無際的遼原曠野。

沈瑜卿掀開車簾向外望去,跟隨兵卒分成兩列護送馬車左右,胡衣獵獵,迎風狂動,氣勢十足。

行伍為首的男人身姿矯健挺拔,束身胡服包裹下寬肩窄腰,兩腿夾在馬側,緊實修長。一手抓著韁繩,另一手握著橫在馬前的刀柄。

他從昨日離開就沒再來找過她了,便是今日起行,他也隻皺眉跟她說了兩個字。

沈瑜卿不確定他是否猜到些什麼,更不知他是如何做想,這男人心思向來變幻莫測,令人捉摸不透。

她眼還在他身上,他有所察覺,忽回頭看她,“有事?”

沈瑜卿想搖搖頭,又不知怎的竟順著他的話說了,“你帶我去陽關做什麼?”

魏硯勒韁停住,掉頭與她的馬車並行,“你有沒有把握解瘴氣之毒?”

瘴氣之毒…

沈瑜卿想了下,她跟隨先生離京巡遊各地,在南方確實見過瘴毒,但若要論能不能解,還要她親自去看看才知道。

“我要先去看看。”沈瑜卿眼遲疑,北方瘴毒她確實沒遇到過。

“嗯。”魏硯應了聲,打馬在車廂旁,沒往前走。

沈瑜卿看了他幾眼,他神情懶散,看著有幾分漫不經心,眉間戾氣似是比以往還盛,生人勿近的架勢。

又走了一段路,“停下在此地修整。”魏硯抬手示意,安排兩人盯守,其餘人輪流。

沈瑜卿下了馬車,找了背風的坡站了會兒。

“外麵風大,緩過勁兒就回馬車裡歇著。”魏硯抖抖袖口的沙,三步並作兩步到她身側,正站在風口的地方。

如今下了馬,他腰間提刀,那股子戾氣更重了,配上淩厲的眉眼,看起來格外懾人。

沈瑜卿眼停在他身上,“你想說什麼?”

魏硯朝她挑挑眉。

“難道你不是有話對我說?”沈瑜卿仿佛感覺到,他一路看過她幾次,可當她看回去時,他卻移了視線。

“是有話要說。”他道。

“什麼?”她問。

魏硯勾起唇,“還沒想好。”

沈瑜卿忍不住看他兩眼,這到不符合他的性子了。但她料想或許就是因為那顆珠子。是她疏忽,不該在這提起先生。

兩人各懷心思,沈瑜卿看不透他,若是能看透她或許早就把他帶回上京,來時沒想過碰上了這麼一個野性難馴的獸。

休整後起行,魏硯打馬去了隊首。

沈瑜卿沒再掀開車簾看他,一路相安無事。

到陽關,厲粟等了幾日不見王爺來愈加焦灼,終於等來張禾,一聽王爺正看護王妃還要等上一等,立馬嘿嘿一笑,腦子裡現出不可言說的事,“你說王妃自從來到漠北沒得上空歇息,為幫王爺救人就到處跑,真是比其他娘們強太多,怪不得王爺稀罕。”

張禾啐他,“我勸你管住這張碎嘴,小心王爺收拾你。”

“俺怕啥?”厲粟搓著手,“你這幾日都跟著王爺王妃,難道看不出來嗎,王爺火大著呢!”

張禾不理他,厲粟接著道“王妃到漠北不辭那個啥勞幫了王爺這麼多忙,看來隻有王爺肉償才能彌補了。”

“不過你說王妃那嬌弱的身板能禁得住咱們王爺折騰嗎?”

“黑十三,你就欠收拾。”張禾一急直接叫了他小名。

厲粟最不愛聽彆人這麼叫他,正和張禾急頭白臉,聽外麵兵卒來報,“王爺到了。”

地涅設在上,厲粟搗毀此地後,不慎觸碰開關,發現裡藏了一密室,在地涅底下,若想進去,必須先通過重重瘴氣。

沈瑜卿站在密室外,即便隔得遠,也能聞到裡麵腐爛發臭的味道。

魏硯在她身側,抬手擋了下她的腰,“往後站,彆離得太近。”

長臂隻伸了一瞬,攔住她就往回收了。

沈瑜卿眼看住他的胳膊,他落下手後她的目光收了回來。

“我需要時間製解藥。”

瘴氣難解,卻也不是奇毒,反而知曉其味容易許多。

“多久?”魏硯問了句。

沈瑜卿思量後,眼抬過去,“快的話兩個時辰。我要研究需要的藥材和相克的配法。”

“我安排人配合你。”魏硯說。

沈瑜卿沒拒絕。

陽關裡民居敗落,荒無人煙。又因是在大漠深處,藥材難尋。

沈瑜卿翻遍帶來的藥箱才勉強湊夠幾味藥,可還差一味,也是最關鍵的一味藥材當莘。

替換成彆的藥材都不合適。

魏硯看她眉頭緊蹙,拎著刀走過去,“怎麼了?”

“還差一味。”沈瑜卿咬住下唇,“最關鍵的一味藥不能少。”

“怎麼辦?”沈瑜卿眼轉向魏硯,眼珠像蒙了層霧氣,黑亮水潤。

魏硯問,“不能用彆的替換嗎?”

沈瑜卿搖搖頭,“不行。”

“你等著。”魏硯落下一聲。

他闊步往回走,“厲粟,張禾。”

“王爺!”兩人齊聲抱拳。

“守好,一有異動,立刻動手。”

“得令!”兩人抱拳。

沈瑜卿狐疑地看著遠處走回來的男人,魏硯拉住她的胳膊,“跟我走。”

“去哪?”

“找藥。”

他們現在是在關外,商路多,來往商旅所販貨物各樣,藥物亦是種目繁多。

“先換件衣裳。”魏硯問,“有胡服嗎?”

沈瑜卿點頭,“來時柳伯母送過我一件。”

隻不過她穿不慣才一直擱置了,如今倒是派上用場。

換好胡服,沈瑜卿下了馬車,魏硯上下打量她一回,被他看得耳根發熱。

沈瑜卿撩了下耳邊的發絲,“好看?”

魏硯還是上次那句,“一般。”

他低低地笑,眼裡透著壞。

遠處厲粟張禾二人看守,見這情形厲粟嘖嘖感歎,胳膊撞向張禾,得意道:“你看王妃和咱們王爺多般配。”

陽關無人,出陽關行幾裡是一方村鎮集市。

鎮子不大,卻是關界唯一小鎮,來往商旅頻繁,貿易暢通。

兩人快馬趕至鎮外,為掩人耳目,隻有他們二人。

下了馬,魏硯牽住她的手,“跟著我走,彆亂跑。”

沈瑜卿低頭看了眼他們相牽的手,其實算不上牽,是魏硯掌抓著,大掌粗糙燙熱,將她手緊扣。

入了鎮,人來往眾多,摩肩接踵,幾乎無落腳的地。

沈瑜卿身量小,走幾步先被一身寬體胖的壯漢撞到心口,胸脯生疼。

她蹙了蹙眉,倒沒多說什麼。魏硯看過去,長臂伸開,牽手改為半抱著她,將她牢牢護在懷裡。

他胸膛也是燙的,明明尚在嚴寒隆冬,她卻莫名感到炙熱。

兩人往裡走,他幾乎提著她,阻隔開擁擠的人群,下巴蹭她的額角,偶有青色的胡渣紮著她的肉,有點癢。

到了藥鋪前,魏硯不知看到什麼,忽扣得更緊,將她用力提到巷口,高大的身軀擋住外麵來往的人。

他頭壓低,鼻尖相觸,薄唇幾近貼上了她。腰間收的力氣更大了。

“怎麼了?”沈瑜卿眨了下眼,唇一動,近乎擦過他的兩片薄。

魏硯喉結滾了滾,“犬戎人。”

“他們認得你?”沈瑜卿試圖往後縮,卻被他扣得更緊。

“嗯。”

巷內封閉,不知是否出於緊張的緣故,她後背竟生出了汗。

好一會兒。

“他們走了嗎?”沈瑜卿忍不住開口。

魏硯眼沉了片刻,倏忽掀起看她,“走了。”

沈瑜卿鬆了口氣,“那我們出去吧。”

“嗯。”

他嘴上應著,手卻依舊按著她,沒鬆下半分的力。

“又怎麼了?”沈瑜卿問。

魏硯盯住她的眼,似乎貼得更近了,呼吸拉扯,她能夠看清他眼底晦暗不清的神色。

“沈瑜卿,你老實說,那個珠子倒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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