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心意(1 / 2)

嫁到漠北以後 鍋包粽 13405 字 6個月前

晌午, 醒柳送藥到氈帳裡。

風刮著,天稍許昏沉。

醒柳半個時辰前得吩咐去拿來時箱底備好應急的藥。

藥種繁多,醒柳挑好送進了魏硯氈帳。

帳內男人躺在裡榻, 女郎手持銀針,施在他半邊臂膀上。

男人眼一直盯著榻邊的女郎看, 左手鬆鬆圈著她的腰,目光帶了絲笑,旁者角度都看出了從未有過的寵溺。

沈瑜卿已經斥過他了,魏硯怕繼續下去將她惹惱,遂聽話地放開她,但時不時也會在她身上作惡一下,直到聽見帳外的動靜才有所緩和,隻環著她的腰。

帳內的一切醒柳看得清楚, 然即使再清楚都得垂下頭當做沒看到, 她端著手裡的藥呈過去。

碟裡盛著大大小小的藥瓶, 端到榻邊案上。

沈瑜卿擰開一瓶,在手裡沾了點又放下, 對醒柳道:“將我箱底的那棵溶行草煎了送過來吧。”

醒柳應聲出去。

案上的瓷瓶已打開了十餘,氈帳內夾雜著濃重的草藥味。

魏硯看她擺弄著大大小小的瓶子, 拿了一堆藥抹到他胳膊上。他目光移到她的臉, 離得近,她的臉愈發清晰, 長睫卷而翹遮著烏黑的眸, 眼尾一角竟有一小點嫣紅的淚痣, 若是不仔細看必是難以注意到的。

“你那些藥都給我送來了?”魏硯眼盯在她臉上, 低低地道。

沈瑜卿給他擦著藥, 指腹抹得都是苦藥味。

“你小瞧我了, 這些東西不至於掏空我的家當。”

從上郡起行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帶來的藥雖少,卻也不至於能全都用沒了。他這次傷得厲害,筋脈儘斷,就算用儘了藥連她也並非全有把握。

沈瑜卿板著臉,開口,“近日先彆走了,在這裡養養傷。”

魏硯沒做聲。

上完藥,沈瑜卿重新拿起夾板夾到他的臂膀上。小心地避開傷口,用繩線慢慢係著。

“昨夜你為什麼不去找我?”沈瑜卿不禁皺眉,她一整夜沒睡好,他卻有意瞞著她,這事又不是能瞞一輩子,早晚都得知道。

係完了繩線,她方要站起身,又被他收到懷裡。

魏硯眼底沉沉地看著她,“你說得對,是我慫了。”

沈瑜卿麵朝向他,看清他眼底濃重的墨色。

他沒再繼續說,手還摟在她的腰上,下巴蹭著她的脖頸,有些日子沒顧得打理,刮得她細白的皮肉紅了。他盯住她的眼,“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那珠子究竟隻是暫時被放在匣子裡,還是永遠被放在匣子裡了。”

沈瑜卿心口怦然跳了下,毫無預兆。

她斂下眼底的神色,回他,“這與你有什麼乾係?”

被她如此回了一嘴,魏硯氣得哼了聲,鼻下出氣,順著她的頸去壓那朵柔軟,沈瑜卿躲避不及,被他狠狠壓住,報複似的,在上咬了一口。

“你是狗嗎!”

沈瑜卿吃痛,眼瞪著他卻一點用都沒有。

“有你哭著求我那一天。”魏硯笑得邪氣,力度放輕,探入她的齒縫,輕輕勾著。

大約世間再也沒有如此柔軟清甜之物了。

後午的時候沈瑜卿從氈帳出來,魏硯在她身側。

張禾前來稟事,見王爺手正緊抓著王妃,且甚是親昵,他硬是低著頭不敢多看。

看到外麵有人,沈瑜卿手動了下想拿走,魏硯反握了握,才徹底鬆開手。

“夜裡我去找你。”他在沈瑜卿耳邊低語了句。

沒料想到他會說這句話,還是在外麵,也不知張禾聽到沒有。

沈瑜卿唇抿了抿,沒答他的話要往自己的氈帳走,忽他手又拉過來,無懶地撞她的肩,“聽到沒有?”

張禾低垂著頭裝死。行軍要求目力和耳力,這些話他自然都聽到了,心裡埋怨呼爾丹忒不識趣,明知王爺與王妃一同來,還安排了兩個氈帳。

“做夢!”沈瑜卿冷著臉轉身走了。

魏硯看著那道影唇線提了提,又想到已是殘廢的胳膊,笑便沒了。

他不在乎這把肉身會如何,是殘是廢,他都無所謂,但對她而言不同。

魏硯收斂心思,看向張禾,“何事?”

張禾躬身道:“王爺,關押牢獄的降兵招了,確實是耶律殷下的行兵令。不過這些兵來得怪異,除卻幾千是耶律殷部下,其餘竟是陽關出逃的流民。”

“屬下猜疑陽關一事是否與耶律殷有關?”

耶律延自上位一直安守本分,有交好意向,從未與關內發生過什麼衝突。陽關一事絕非短時間出現,若與耶律延有關,那張圖紙他必然已經看過,何必費儘心思來奪。

或者是…耶律殷看不懂那張圖紙。

這便說的通了。

“傳我軍令,召集雍州,靈州,梧州三州兵馬圍攻西可倫。”魏硯沉聲道。

張禾嚇了一跳,集三州兵馬,可是不小的陣仗,“王爺,這…真打?”

魏硯冷笑一聲,“佯攻,打到他們投降,派使者去趁機把耶律殷給我抓來。”

張禾就知道王爺手段狠,沒料想這次用了陰招,他偷偷看了眼魏硯的右臂,想耶律殷將王爺惹惱,這下算是倒了大黴了。

圖紙上的秘密,耶律殷的膽大,看來那糜爛的朝廷早有了裡應外合的狗賊,老東西在位子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竟放任他們肆意妄為。

天邊昏沉,尚沒入夜,呼爾純再次發病。

這次要比前一夜更甚,從氈帳裡衝出,瘋癲了般狂躁大笑,四五侍從都壓不住。

沈瑜卿聽到動靜,披好外氅方掀開帳簾出去。

眼前忽晃過一道人影,她下意識向後退,那人跑過又停住,驀地回頭看她,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笑意驚悚詭怖。

“你是淮安王妃?”說的是官話,清晰流暢,聽起來卻有些古怪。

沈瑜卿錯著步,眼見醒柳提劍走近,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先彆過來。

“你是誰?”

呼爾純掐著蘭花指拍拍臉,嬌俏地笑出聲,“我呀,我是魏硯最愛的女人。”

“魏硯有正妻,既然他愛你,為什麼不娶你?”沈瑜卿淡淡地問。

“你閉嘴!”似是激怒了她,呼爾純眼眸瞪圓,白皙的皮膚爆出可怖的青紫紋路,攀附於整張臉,可怖至極。

“他說過娶我,他說過!他說過一輩子隻愛我一個女人!”

呼爾純眼底陰沉,就要向她撲過來。

沈瑜卿早有準備,側身要躲過去,腰上一沉,被人拉了下帶到一側。

她撞到他胸膛,離得遠些,魏硯帶著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臉,“她傷你了?”

“我沒事。”

四下人都被鬨了出來,人多,沈瑜卿不自在地彆過頭。

魏硯唇貼了下她的額才稍稍離得遠些,一手剛要去牽她,她已側身一步,隔得距離遠了。

手僵著,魏硯抬頭看過去,明白了。鬨得動靜大,都被驚醒,她的婢女正過來,呼爾丹也出了氈帳,四處都是人,不同於他們私下的獨處了。

魏硯看她一眼,不禁想到她剛到漠北時,他刻意的避嫌,如今倒像是因果相報,嘴角扯動,沒說什麼。

“你們都乾什麼吃的,快把公主拉回去!”呼爾丹吼過跟來的下人。

又是一片慌亂嘈雜,遠遠又嚷著那幾聲,“有鬼,有鬼啊!”

“王爺,純兒病重,我代純兒向您賠罪。”呼爾丹做禮。

魏硯說:“多派幾個人看住了。”

“是。”呼爾丹見他似是怒,麵有慚色,忍不住抬手擦擦額頭的冷汗。

沈瑜卿看著呼爾純被帶遠,眼裡凝神。

“怎麼了?”魏硯問他。

沈瑜卿臉仰著,撞上他黑沉的眼,目光閃了閃,“你和呼爾純以前發生過什麼事?”

呼爾丹聽不懂官話,候在一旁,怕王爺有吩咐沒敢走。

夜裡黑,他身上的胡服換了,身形挺拔,腰間挎刀有懾人氣勢。

魏硯低頭瞧著她笑,唇角勾著,一股子痞。

“這麼想打聽不如到我帳內我慢慢告訴你?”

沈瑜卿白他,“誰要去你帳子,我是有正事要問你。”

“我懷疑呼爾純中了巫蠱之術。”

“你確定嗎?”魏硯麵色有幾分凝重。

沈瑜卿繼續,“其實還有一件事,軍師的病並非中毒落下的舊疾,也是中了巫蠱之術。”

魏硯聲音沉沉,“當真?”

“我不會看錯。”

呼爾丹在一旁看他二人你來我往,聽不懂官話也插不上嘴,一時茫然,不知自己該不該走。

已是入夜了,寒風涼薄,沈瑜卿出來匆忙,草草披了件外氅,此時雙頰凍得通紅,唇瓣發白。

“進帳再說。”魏硯衝她抬抬下巴,是他的氈帳。

沈瑜卿站著沒動,他左臂過去帶她的腰,“彆鬨,聽話。”

沈瑜卿心想誰鬨了,她隻是覺得這一切太快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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