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孤獸(1 / 2)

嫁到漠北以後 鍋包粽 13672 字 10個月前

月色深深,一輛馬車在街頭轆轆而行。

行嚴從袖中拿出信紙,是當初秦七自漠北傳的信。信上說他當時在城外偶遇小酒兒和一胡服男子,覺出兩人關係並不如小酒兒說的那般簡單。

自然是不簡單,依照時間推算,那時兩人應相處許久了。行嚴猜不到皇上讓小酒兒嫁到漠北的意思。大昭皇室凋敝,當今有意願傳位淮安王,既然篤定小酒兒能把魏硯帶回京,那麼兩人之間必定有難以割斷的聯係。

行嚴收好信,吩咐人快些駕馬。

番國朝貢,自大昭建朝後就是年紀要事。

而今昭和帝患病,為皇上龍體著想,朝貢當日隻設了卷簾橫榻,主持一事交給了魏硯。

每年的朝貢宮中令無要事患病的世家官員必須攜其家眷入宮。王氏病好了許多,沈瑜卿擔心在宮中出了意外,讓王氏在府中養病,自己登車去了。

入宮要過兩條長街,沈瑜卿坐在馬車內心口有些許慌亂,總覺這日不尋常,卻又說不上來是因何。

宮門外華車而入的都是王侯貴胄,宮人在門前等待貴主,恭敬地迎入宮中。

南嘉和來得早,方一下馬車就看到那抹靛青人影。她仔細瞧過去,多看了兩眼,確實沒認錯人。抬手對引入的宮人揮了揮讓她退下,自己抬步就朝著遠處的人走去了。

“沈小姐,王爺交代奴婢先帶您去一個地方。”宮女低著聲,四下看了眼,確定無人注意這麵才從袖中拿出一塊衣角,沈瑜卿認出是魏硯胡服的一處,打量她幾眼,確定後點頭要跟她走。

“沈小姐。”自不遠走來一人,聲音清淡,帶著點得意。

沈瑜卿抬眼,看清了那人是誰。

一旁小宮女先做了禮,“奴婢見過嘉禾郡主。”

沈瑜卿是尚書之女,無封銜,如今明麵又與魏硯和離,品階要比南嘉和低,自然也是要見禮。

此前她隻聽說過嘉禾郡主的名號,從未見過其人,原來當日的女郎就是當朝長公主的女兒。

當朝長公主並非太後親子,是當年從殷家族內抱養過來的。生母早逝,家中無依無靠,太後念其可憐就把小女兒抱到身邊撫養,長大後許配一門親事。

不久後長公主有孕,入宮求太後賜了嘉禾封號。算來淑貴妃亦是殷家人,怪不得魏硯說南嘉和的母親與淑貴妃有姻親。想想有多少年了,早就是出了五服的親戚,淑貴妃有意撮合二人也不意外。

沈瑜卿規矩地做禮。

南嘉和沒先讓她起來,故意過了會兒才開口,“起來吧。”

知是她刁難,沈瑜卿麵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什麼。

“我也是前不久才回來,剛回京就聽說三哥哥與你和離了。”南嘉和笑兩聲,“真是世事無常。”

初見之時沈瑜卿就有明了她的脾性,如今能說出這話不足為奇。

“臣女還有事,先走了。”沈瑜卿略一福身將要跟宮女走了,南嘉和忽然攔住,“聽聞沈夫人病了,你不在府中侍奉儘孝,跑來宮宴做什麼,莫非還對我三哥哥餘情未了?”

沈瑜卿失了耐心,臉色淡下去,“我與淮安王之事自有皇上定奪。郡主若執意插手相問恐違了聖意。”

“你…”南嘉和指著她,氣得臉色青白,“沈瑜卿,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本郡主這麼說話!”

服侍的宮人見到南嘉和動怒已嚇得跪到地上請求饒命。

沈瑜卿看她一眼,淡淡笑道:“我隻是按照皇上意思罷了,難不成依照聖意就是冒犯郡主了?”

南嘉和沒料想她嘴上功夫竟然這般厲害,再說下去她還不得給自己扣一個欺君罔上的帽子。

“你記住今日的話。”

沈瑜卿揚唇福身,“恭送郡主。”

南嘉和氣哄哄地離開,身後跟著隨從來的侍女。

“都起來吧。”沈瑜卿對周圍跪著的宮人道。

領行的小宮女看了看沈瑜卿,悄下聲,“沈小姐,您大約不了解嘉禾郡主的脾性。”

“她如何跟我無關,既犯了我,我亦沒必要謙讓她。”沈瑜卿道。

她清楚現下局勢,長公主名號好聽,可太後一走,無人撐腰,權勢最大的也就是魏硯了。

沈瑜卿心是有幾分氣憤,都是他惹出的禍事,分明是他的風流債,卻都要找她來說話,這算哪門子事。

宮女引沈瑜卿到了琅庭曲園,是正和殿一處假山角亭。

去了園,小宮女不知何時退下了。

沈瑜卿獨自往裡走,湖心亭四角朝天猶如飛翼,亭下曲水朗朗而走,麵上波光動蕩,天邊霧霞,美得驚心動魄。

她不禁看出了神,腰上一重,身後的男人抱住了她的腰,堅實的胸膛貼到她的背脊。

“我以前每逢這個時候都喜歡一個人到這。”他沉笑道,“母妃說我自小蠻橫,自從發現宮中這處便不許再讓旁人過來,誰偷偷入內我就揍他。”

沈瑜卿眼眸一瞬的笑意,輕下聲,“像是你能做出的事。”

魏硯“嘖”了一聲,大掌隔著厚重的外衣扣住她的月匈月甫收攏,“等天暖和了,我們試試在這。”

“不要臉。”沈瑜卿低哼了聲,“誰要跟你試。”

魏硯親她的發頂,似笑非笑,在她耳邊低語。

“去找你的好妹妹吧,我可沒時間陪你,我們現在又沒什麼關係。”沈瑜卿眼眸輕動,撇撇嘴。

魏硯聽出她的暗意,問,“什麼意思?誰是我的好妹妹?”

“你還想有幾個妹妹。”沈瑜卿白他一眼,想推開他卻又被箍得緊動彈不得。

魏硯心裡掠了下,明白,“你在宮裡遇到南嘉和了?”

沈瑜卿心想他倒是說得輕鬆,推開他的手,沒說什麼轉身要出去了。

魏硯盯住她離開的人影,嘴角不禁咧了下,“昨夜那個書呆子到驛站見我了。”

話音方落,沈瑜卿停住了步子,她怔然,轉身看過去,“他與你說了什麼?”

魏硯嘴邊有笑,故作無所謂道:“他與我說了你們自小長大的情分。”

他見她不說話,繼續道:“我竟不知你與他以前情義這般厚重,倒是我在這反而多餘了。”

沈瑜卿覺出他話裡話外的刻意,想當初離京時的情形,前途未卜,她與行嚴又許定了終生,他本就是多出來的那一個。

她原本想說一句氣話的,但見他站在亭內散漫又認真,記起那日他在馬車裡跟她說“我隻有你了”時的情形。

原本在漠北放蕩不羈的人到了上京卻收斂許多,知他是因為什麼,沈瑜卿眼移開,沒說話。

“你叫我到這有事嗎?”她啟唇開口。

魏硯走至她麵前,手臂半摟著人,麵上沒了笑,語氣認真,“今日朝貢不同以往,在席上坐著彆亂跑。”

他眼低沉地看向她,是極為鄭重了。

這幾日上京暗潮湧動她不在朝中不知,但每見父親回府時的麵色也知是有大事發生。

沈瑜卿沒多問,點了下頭。

魏硯抬手拂去她耳邊碎發,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臉上,驀地低下頭,手捧著她的臉驟然親下來。

呼吸纏在一起,沈瑜卿眼睫顫了顫,沒躲,試著回應他。他壓得重,似是恨不得將所有力都壓過去。

耳鐺晃動,一張臉緋紅如霞,沈瑜卿漸漸沒有力氣了,唇瓣被他揉得嬌嫩豔麗仿佛新開的花。

她一雙眸子猶如水光晃動,眼裡都是他。

“活了二十餘年從未這般快活過。”魏硯嘴角勾著,還捧著她的臉,意有所指道。

燙熱的呼吸相繞,沈瑜卿抿了下唇,不想理他的孟浪。

“你先走,我去處理些事。”魏硯蹭著她的臉,又蜻蜓點水般親了親她的唇才徹底離開。

沈瑜卿最後看一眼他,輕“嗯”一聲,離開了。

魏硯現在原地,看她離去的身影。

等事了了,他就風風光光地娶她入府。

引路的宮女等在殿外,見貴人出來並未多問,隻低頭帶路。

回時走了原來的路,沈瑜卿兀自出神想今日會出什麼事,皇上昭魏硯回京是想傳位給他,而魏硯是要回漠北,那這個皇位必要有人接手。

大昭皇室凋敝,大皇子雙腿殘疾不能上位,而二皇子不學無術,胸無城府,皇上更不可能將皇位給他。這麼一算隻剩下魏硯了,他又從哪再找出皇室上位的人?

沈瑜卿蹙眉,有些想不通。

繞過一道回廊,小宮女忽又停住了身。

沈瑜卿回神看去,淡淡地垂下眼,福禮,“臣女見過二皇子。”

大昭二皇子魏赫是皇後宮中洗腳婢所生,出身卑賤,幼時時常遭受白眼,到如今還未成家,整日沉迷酒.色。

沈瑜卿福過禮就要走了,他擋身攔住,吊著眼尾細細盯她看。

“臣女有事,不便多留。”沈瑜卿冷淡道。

“你是沈家幺女?”魏赫笑著打量她。

沈瑜卿沒回他。

魏赫自顧自道:“看來就是了。”

“父皇給你和三弟賜下婚事,又讓你二人和離可真是有意思。”魏赫慢悠悠道,“沈姑娘既然嫁了三弟又和離,不如看看我怎樣?我會體貼人,自然不比三弟那個莽夫差。”

沈瑜卿向後退了一步,“二皇子說笑了。”

“沒跟你開玩笑。”魏赫逼近她,手就要挑起她的下巴,遠處忽傳一道聲,“沈小姐。”

魏赫一頓,眼眯著向那人看去。

沈瑜卿避開他轉身,見到過來的人亦是一怔。

來人正是乾坤殿的掌印大太監宋福德。

宋福德快步到兩人麵前先做禮,像是沒看到先前發生什麼,對沈瑜卿恭敬道:“沈小姐,王爺怕您走錯了路,特意吩咐奴才來帶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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