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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無嫌猜 一霍 6281 字 8個月前

人未至, 聲先到。

殿內立時安靜下來, 眾人正襟危坐, 隻待李貴妃出場。

李貴妃掌著範吳能的手背, 頭顱高高抬起,腰背挺直, 帶著睥睨眾生的高貴緩步步入殿中,立於高台之上的坐榻前。

階下嬪妃、朝臣家眷皆斂首起身, 對她行拜禮, 恭賀生辰。

李恪謹長女李釧, 十六歲入太子東宮為良娣,左右不過是妾身,又如何能有被萬方來賀的資格?

後太子雍榮登大寶, 李釧水漲船高被賜封貴妃, 因無封號,便未行冊封之禮。其時她就隻能立於紫宸殿的台階之下,看寧望舒鳳袍加身, 受百官朝賀。

困守後宮多年, 總以為熬得皇後薨逝, 便會迎來她的好日子。李貴妃望著大殿之內恭敬的妃妾臣屬, 心道,會有她穿著皇後朝服與嘉元帝同坐紫宸殿享帝後尊榮之時罷?

從晃神中抽離,李貴妃肅聲道,“免禮。”

隨後她轉身到坐榻上坐下,緩聲道, “諸位不必拘禮,全當我這兒是自家一般自在。”

“多謝貴妃娘娘美意。”眾人答道。

方才眾位臣屬向李貴妃道賀時,就桓允一人恍若未聞,安坐不動。

此時他又撇嘴,與葉微雨咬耳朵,“你聽這惺惺作態的女人說說就得了,萬不可相信。”

“你對她敵意甚大,有什麼緣由不成?”

“無甚緣由,平白看不過眼她覬覦我母後的位置而已。”桓允滿臉不虞,葉微雨卻能看出他並未說出實情。

“好罷,”葉微雨道,“隻你平日卻不要將對她的不喜表現得如此明白,以免她心存嫉恨加害於你。”

本朝後宮簡單,先皇後在世時,其椒房專寵,嘉元帝又是強勢有手段之人,故而少有勾心鬥角之事。但先皇的明宗朝就不儘然,因嬪妃眾多,有百花齊放之勢,不少皇子在宮闈傾軋中喪生。

就連當時尚為太子的嘉元帝的儲君之位都岌岌可危,蓋因其生母皇後軟弱不得聖心,淑妃有先皇恩寵,又有皇子傍身,在後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明宗朝後期,她甚至染指朝政,趁先皇病危之際代為處理朝事,把控朝臣。

曆史上後妃亂政之事層出不窮,而今又是李貴妃執掌後宮事,且她野心勃勃,假以時日必有動作。加之桓允尚無自保的能力,若是想對他做手腳以掣肘太子實則輕而易舉。

桓允卻不以為意,“她要是想得父皇青眼,奉承我還來不及,哪裡敢動什麼歪心思。”

“總之你自己當心。”葉微雨微歎道。

他看旁人的問題往往一針見血,在自己的局裡卻摸不清方向,應當是由於有聖上和太子做後盾的底氣罷。

筵席氛圍漸入佳境。

大殿中央置圓形高台,有教坊司的樂伎藝人於其上表演劇目。

旦角著水袖舞衣在管弦絲竹之聲的伴奏下邊舞邊唱,竟巧妙的將雜劇表演和歌姬演奏結合在一起,既有完整的故事又能欣賞美妙的歌聲,可謂一舉兩得。

李貴妃自高處逐一打量今日赴宴的適齡貴女。

樣貌出眾的不少,那寧遠侯的嫡女阮靜姝就是京中有名的美人麵。可她性子怯懦,分明已多次出席宮宴,眼下卻隻畏縮在母親身邊,若為正妃,未免小家子氣了些;

而論才情以趙翰林家中三姑娘趙宣令為佼佼者,且待人處事也進退得宜,可聘為賢妻。唯一不足的便是她鐘情太子,若真的將她娶進信王府,那不成了奕兒這個做兄長的撿弟弟不要的?不好不好…

她略過趙宣令和阮靜姝,再往下看去。

趙宣令畢竟為“京城第一淑媛”,餘下之人不是心氣兒太小,就是驕橫矯情,能越過她的貴女還真真兒挑不出來,待李貴妃將目光移向葉微雨時,殿內管樂聲又起。

那高台之上眾舞姬先是像花瓣似的包合在一處,隨著樂師的節奏逐漸打開來,露出中間主舞的那名女子。

因是領舞,她化了色彩穠豔的妝,眼瞼,臉頰都貼有金箔,在宮燈下閃閃灼目,舞衣也是露臂掐腰,水桶束腳頸的異域風情的紗衣,配合著舞步,腕間、腰間環佩叮咚,舞姿輕快暢意。

待眾人回過神來,交頭接耳低聲道,“郭夫人真是卯足了勁想要在貴妃跟前露臉啊!她是想女兒嫁入王府不成?”

程氏三五不時的進宮給李貴妃請安,自然也探聽到些許生辰宴的內幕。因而她未雨綢繆,為的就是能讓郭蓓能在這場“相親宴”中脫穎而出得到桓奕的青睞,從而成為其正妃。

不得不說,程氏的算盤打得很得李貴妃的心。

那郭蓓身段柔軟,舞姿曼妙,給桓奕納來做個側妃也倒是一樁美事。

桓奕遲遲未到,李貴妃久不見他等得便有些心急,她側身輕喚紫茉,“使個人去找四殿下在何處?”

紫茉應聲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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