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奕的二舅母不僅嘴快,還最會掐尖要強。在桓奕訂親前,她便時常攛掇自己夫君在李恪謹跟前遊說,想把自己的女兒嫁作信王妃。
隻到底是她一廂情願,可她卻將她女兒和桓奕未成的原因歸結於阮靜姝。是以,當下便意有所指的發難,“咱們的新娘子婚前定是過於緊張得飯都吃不下了,瞧瞧這瘦的小臉隻有巴掌大,真是可人兒。”
“這身段兒…”她裝模作樣的打量了阮靜姝一番,“也不曉得日後受不受得住累呢!”
一旁的大舅母聞言立即低斥她,“儘說渾話!眼下愣多未出閣的姑娘在此,你可注意著言行!”
二舅如今四十好幾,近五十的年齡,仍沒甚作為,靠家族蔭了一閒職,整日裡渾渾噩噩的過著,連帶著二舅母在府上也沒甚臉麵。不比大舅仕途亨通,因而便是被大舅母斥責了,二舅母也隻能在心裡不高興,麵上確實不敢表露出來的。
阮靜姝被家裡保護著,哪裡與二舅母這等牙尖嘴利之人來往過,便是直覺不喜,卻也礙於親戚情分,她還不能說什麼。隻能像吉祥物似的,坐在喜床上紅著臉由著這些個女客打趣她。
桓毓見了李家妯娌間都機鋒,對葉微雨道:“四弟這二舅母,你日後都避著些,斯文人可不好與她掰扯。”
葉微雨笑而不語,點頭應了。
不多時,又有婦人道:“罷了罷了,咱們這便走罷,若把靜姝羞得哭了,回頭信王還得說我們的不是!”
“就是,方才在拜堂時我就看出來,信王是個知冷知熱的,心疼人!”
一群人說說笑笑地走了,擁擠吵鬨的喜房頓時安靜下來。
阮靜姝提著的心頓時放回原地。
方才人多,她未顧得上與葉微雨說話,這才喚來貼身侍女問道:“今日葉姑娘可是獨自來的?”
侍女搖頭,“姑娘先前拜堂時,奴婢瞧見葉小娘子與沂王殿下站在一處,他們應當是一同來的。”
誰料侍女話音未落,阮靜姝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雪白,她急道:“使人去前院看看,殿下可給沂王敬酒了?若是沒有,告訴殿下不要讓沂王喝。”
侍女不明白她的意思,可阮靜姝神情慌亂,便也不敢耽擱,立時跑出門去著人給桓奕傳話。
見侍女出去了,阮靜姝在屋子裡坐立不安地祈禱一切還來得及。
她當真糊塗,以為時間不一樣,嫁桓奕的人也變成了自己,事件的走向應當會隨之發生改變,若桓允仍遭此劫,也不知悲劇會否重演?
為了讓外人覺著假戲是真的,桓允在席上都未與桓曄同桌,而是縮得遠遠的,與衛褚他們在一塊兒。
桓奕輪桌敬酒,到桓允他們這一桌,他玉白的臉上,已帶上薄紅。見桓允躲在此處,桓奕笑著道:“你呀,讓為兄好找!躲得這般遠,可是也對四皇兄不喜?”
“四皇兄怎的也開起弟弟的玩笑了?”桓允起身,端起酒杯敬他,“皇兄如願取得心上人,弟弟在此祝皇兄和皇嫂夫妻恩愛,永結同心,不離不棄,相伴一生。”
桓奕聽得舒心,笑的愈發開懷道:“你不能喝酒,心意到了便是。”
桓允放下酒杯,端起茶杯,裡麵卻是空的,身後端茶壺的侍女立即上前倒滿,他道:“以茶代酒。”
兩人正要同時喝,那得了阮靜姝吩咐的家仆找了過來,桓奕以為是阮靜姝出事,便放下酒杯聽他細說。
那家仆見桓允隻拿著杯子沒喝,大鬆一口氣,而後才悄聲與桓奕說了阮靜姝讓帶的話。
桓奕雖覺怪異,心下也有了一番猜測,麵色卻如常。而後他見桓允無甚異樣,暗自慶幸阮靜姝機敏的同時,找了借口連帶著將茶壺及桓允手中一滴未喝的茶一並帶走。
待離得遠了些,桓奕吩咐那家仆厲聲道:“封鎖王府,將下毒之人找出來,問清主謀,就地格殺。”
家仆領命而去。
桓奕隔著一段距離去看那燈火闌珊之處,觥籌交錯的場景,原本內心的快意此刻煙消雲散。在他的大喜之日,暗殺皇子,其用意,讓人遍體生寒。
裴知月因著許久未見閨中姐妹,桓曄縱著她在王府多留了一會兒。夫妻倆臨走時,桓曄發現桓允仍在興致頗高的與衛褚等人談笑,隨口便讓人去知會桓允早些回去。
其實眼下時辰還早,桓曄不過是看桓允近日恣意玩樂似有幾年前不學無術時的模樣,唯恐他習慣成自然,玩的時間長了,心收不回來,又是死灰複燃、不求上進態度。
桓允得了桓曄的話,滿不在乎的應道:“知道了。”阿兄還真是時時不忘框著他,他都這般大了,還跟小孩子似的管他,還有沒有自由了?
他雖抱怨,也覺這宴席待久了沒甚意思,就讓人把葉微雨喊過來,兩人一塊兒走。
青石板大街空曠,葉微雨的馬車小跑著前進。
車廂的窗戶都開著,帶進夜風,格外涼爽。
桓允自上車後就覺渾身不得勁,困乏得很,倒像是以前每到兩季交替時,會出現的風寒症狀。
他難受得很,扒著葉微雨的胳膊靠著,嘴裡還哼哼唧唧的。
葉微雨以為他在席上吃了與他病情犯衝的食物這會這般,見他雙眸緊閉,額頭上都是細汗,一麵拿了手帕給他拭汗,一麵輕拍著他的背,企圖讓他覺得安穩些。
車輪碾過地麵上的凸起,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
桓允一個沒忍住,嘴裡竟吐出一口暗紅發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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